第二十三章
李铭瞪大双眼,对上沈屿之狐疑的目光后,男人薄唇嗫嚅了几下,结结巴巴道了几声。
“我,我”
秘书很有眼力见地抱着玫瑰离开,一时之间,走道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屿之拧眉看向一边支支吾吾的助理,面露不虞。
脚尖一转,沈屿之正对上李铭,他下巴微抬,双眉稍稍拢着,男人声音清冷。
“你今天怎么了?刚才开会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李铭跟着沈屿之几年,鲜少出错,然而今天的状态却是极差,开会时好几次还犯了低级错误。
想到在医院撞见的温以然,还有她怀里的小孩,李铭面色为难。
见沈屿之定定地盯着自己,李铭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着全盘托出时,后面突然响起“叮”一声。
有人从电梯出来。
是柳芸。
沈屿之和李铭的目光同时看向从电梯出来的女人,男人双眉拢得更紧,面上越发不耐。
随口找了个借口打发李铭离开后,沈屿之这才抬眸看向对面的女人。
他双手交叠搁在桌上,男人眼睑微垂,语气平淡“你来干什么?”
女人像是没听见他语气的疏远。自顾自地将刚买的草莓慕斯放在桌上,柳芸热情道。
“妈妈刚逛完街,顺路过来看看你。这是楼下新出的草莓慕斯,你尝尝好不好吃?”
蛋糕已经被柳芸从盒子拿了出来,上面还覆着小草莓,新鲜可口。
然而沈屿之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声音依旧冷淡。
“你刚从楼下上来的吧?”男人稍稍抬了抬下巴,他轻声道。
“他不要的东西,你给我干什么?”
沈屿之不喜欢草莓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沈彦之。好像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沈屿之总难免会产生抵触的心理,久而久之也成了厌恶。
柳芸唇角的笑意瞬间僵住,女人指尖还捏着叉子,听见沈屿之的声音,柳芸扯了扯嘴角,温声道。
“屿之,你是哥哥,让着弟弟是应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彦之从小身体就不好,昨天晚上他为了等你吃饭,还”
“所以呢?”桌后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打断,沈屿之咬着牙,男人双眸透着猩红,他一字一顿道。
“身体不好就能害人了吗?”他薄唇嗫嚅着,声音极轻极轻,缓慢咬字道。
“妈、妈。”
他已经许久没唤过这个称呼了,好像自从那人出事后,沈屿之就再也不肯轻易开口了。
果然话音刚落,对面的柳芸已经完全怔住。
女人红唇讷讷,双眸抑制不住的震惊。
那是他们二人都不愿回想的过去。
柳芸手指紧了又松,最终还是化为一声轻叹,她抿唇,像是在劝服自己一般,女人低声道。
“都过去了。”
房间陷入长久的沉寂,最后还是柳芸先开了口,她眼角还泛着水雾。
女人拎起搁在一边的包包,往门口走去,手指快触碰到门边时,柳芸终于回头。
“明天晚上你回老宅一趟,”柳芸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我和林太太约好了,两家人一起吃个晚餐。”
“为什么?”沈屿之皱眉。
柳芸抬眸,温声道“林嫣是个好孩子,学历高家世又好,林太太也很欣赏你,你父亲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能”
沈屿之不耐烦“和我有关系吗?”
“屿之,”柳芸狐疑开口,“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吗?”
温以然那条朋友圈下面陈凝也点赞了,不得不说陈凝真的是敬业,即便确定了温以然没事,她还是隔三差五地发信息过来问候,深怕温以然出了什么事。
陈洲的生日应援已经准备完毕,那天碰瓷的路余也被人扒出,是因为有新剧即将上映,又恰好碰上和陈洲的剧同个类型,所以团队才买了通稿,想要在新剧上映前博一波眼球,吸引热度。
只可惜后来温以然的一顿乱七八糟的操作后,热搜的话题全都是围绕陈洲的生日,没有人再关心那个a榜单的结果,就连“陈洲妈妈粉”的热度都比路余的新剧高。
花的钱全成了打水漂,路余的工作室还想倒打一耙,想要买通稿黑陈洲的演技。
然而陈洲早就不是当年刚出道的小演员,几年跑龙套的经验下来,陈洲的演技提升不少。
新剧中陈洲饰演的是一个从正道被逼跌入魔道的大反派,众所周知这种角色最讨人喜欢惹人心疼了,何况陈洲颜值不低演技不差,更是因此圈了不少粉丝。
对家买的通稿反而为陈洲的新剧增加了热度,收视率一路飙升,几大电视剧实时数据排行榜陈洲都是名列前茅。
温以然躺在床上看着陈洲蒸蒸日上的事业,老母亲热泪盈框。
鹅子总算熬出头了呜呜呜。
再也不是当年镶边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的10086线小可怜了!!
感慨过后,温以然又收了手机,默默为自己点了份烧烤外卖,以庆祝这一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鹅子有出息,麻麻庆祝一下,合情合理!!不接受反驳!!!
须臾,蓦地听见门口有动静,温以然还以为是自己的外卖,刚下床就听见客厅母亲熟悉的声音。
温母才从陈静家里回来,毕竟是邻居,总不能置之不理。
那天之后温母时不时就上门帮忙,也因此更加心疼楼下的陈静。
温以然趴在门边还听见父母二人的对话,都是有关陈静的。
“也是个可怜人,家里人重男轻女,结了婚又遇上那样一个丈夫,听说娘家人嫌弃她离婚丢人现眼,不让她回去,所以才一个人带着孩子留在南城。”
“我今天过去时,不小心听见小静母亲打来的电话,都是做父母的,怎么能对女儿说出那样恶毒的话,我都听不下去,居然还劝她复合。”
温父皱眉“不是说她丈夫酗酒家暴吗,怎么还让自己女儿跳火坑?”
“还不是为了自己那一丁点面子,说是怕被街坊邻居嘲笑,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个。”
“再说,我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凭什么受别人欺负。当年要不是以然自己要结那个婚,又死活不肯离婚,我恨不得她”
“——嘘!”
温父及时碰了碰妻子的手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朝温以然的房间瞟去一眼,温父压低声音道。
“小声点,孩子还在屋里呢,别让她听见了。”
“我知道我知道,”温母点头摆摆手,又低了声音道,“我昨天刚和陈凝联系过了,她说以然”
后面的话温以然已经听不清,只断断续续听见自己和陈凝的名字。
女孩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她眼睑微垂,陈凝的头像还在聊天框上面。
须臾,温以然又轻叹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房门掩了上去,又重新躺回床上,余光瞥见桌上的狐狸面具,温以然心间一动,又从床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