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偏偏宁远是用那种语气说出来,暧昧缱绻到了极点。
呼吸温热,直接从外耳道钻入耳中,如同浓烈醉人的朗姆酒一般,一点点蔓延至全身,最后在心底深处化开,瞬间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然而这场盛宴最后也只有温以然一人喝醉,女孩往前踉跄了下,脚步虚浮,是做了坏事之后的心惊胆战。
以及,劫后余生的侥幸和唏嘘。
偏偏罪魁祸首还洋洋得意地站在一边,一脸的坦然无辜。
宁远垂首敛眸,勾着的桃花眼敛着笑意,气定神闲地欣赏着已经列入囊中的猎物,男孩薄唇微微往上勾起一个幅度。
像极了猎人捕成功后得偿所愿的模样。
狡黠又透着餍足。
耳垂轻轻被人捏在指尖,饱满莹润的珍珠耳环还泛着光亮。
宁远啧一声。
盛大的欢愉过后,是无尽的空寂和落寞。
温以然还没缓过神来,下一刻,宁远已经低头,薄唇碰上冰冷的珍珠耳环。
女孩浑身一僵,露在外面的脖颈轻轻颤栗了下,下意识想要逃脱。
只可惜胳膊还被人紧紧攥在手心处,温以然试了几次之后,无果。
往往猎物落入圈套,只有一个结果——任人宰割。
亦或是共沉沦。
绯色慢慢在耳尖处弥漫开来,酒香醇厚,酒不醉人人自醉。
裹着红酒的巧克力外壳在唇齿间化开,红酒从小口顷数而出,酒香四溢。
即将咬上最里边的榛仁时,蓦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带着小孩特有的童真和纯洁。
“哥哥,你们在干嘛?”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温以然瞬间酒醒,女孩惊恐地睁开眼睛,急不可待将人往前一推。
惊慌失措之间,一转身就撞见一双懵懂无知的黑眸。
声音熟悉,是刚才催促着让母亲拍照的小男孩。
小男孩正半蹲着身子,他双手握着栏杆竖条两侧,睁着一双迷茫大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温以然和宁远交握的手指。
一双眼睛写满了好奇和求知。
也还好观望台上的其他游客忙着拍照打卡,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视线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温以然率先涨红了脸,恨不得当鸵鸟将脑袋缩在衣服里边,突然痛恨自己出门前忘记带口罩了。
太丢人了。
握着宁远的手指滚烫炙热,温以然再也不敢抬头,女孩捂脸默默在心底哀嚎一声。
见小男孩还望着自己和宁远,温以然偏过头去,求救般地望向宁远,睫毛轻眨了眨。
不同于温以然的尴尬窘迫,一旁站着的宁远不悦地扬了扬眉,视线轻飘飘在小男孩脸上扫过。
是被打断美食的不悦和怨恨。
“哥哥?”小男孩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又开口问了一声。
身子圆滚滚地被羽绒服包裹着,小男孩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指,在空中扬了扬,他声音怯怯。
“哥哥也和童童一样,不喜欢做作业吗?”
温以然捂脸倒地。
诚然,刚刚的对话都被小男孩听了进去,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看见的。
闻言,宁远却是面色稍霁,紧拢的双眉稍稍往外舒展,男人唇角噙笑,手指有意识地在温以然手心捏了捏。
话虽是对着小男孩说的,然而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温以然脸上,宁远笑得意味深长。
“不是。”他揶揄勾唇,“哥哥不是不喜欢。”
尾音是刻意的上调,蛊惑人心一般,乱人心弦。
只可惜小男孩完全是云里雾里,听不出宁远话中的深意,只当自己没找到志同道合的同盟一般,小男孩失望地“啊”了一声,撅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又见宁远的视线朝自己望了过来,浓眉大眼立马又恢复了精神,亮晶晶地盯着宁远,等着他的叛变好加入自己厌恶作业的联盟。
却见宁远唇角一弯,不疾不徐勾着温以然的指尖,意有所指道。
“哥哥最喜欢做作业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指尖又压上温以然的指腹,又慢吞吞补充了一句“作业最好玩了。”
小男孩嗤一声,慢吞吞从台阶站起,看怪物似的盯着宁远“你骗人!作业哪有什么好玩的,我讨厌死了!”
小男孩声音洪亮,差点将周围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宁远啧一声,难得有耐心和小男孩辩论,他蹲下身,和小男孩平视,装得一本正经道。
“你知道什么是做作业吗?”
小男孩扬头“我当然知道了!”
宁远笑“不是你的那个作业,是”
“——宁远!”
眼见宁远真的要胡言乱语下去,温以然终于忍不住推了下男人,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呢?”
男人没脸没皮站直身,一脸坦荡,睁着无辜大眼道“哪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话。”
知道温以然碍于面子,宁远刻意往前凑近一步,压了声音在温以然耳边道。
“难道然然不喜欢做作业吗?”
论胡搅蛮缠的程度,温以然永远也比不上宁远。
余光瞥见小男孩望着自己和宁远的目光,温以然难得生了气,女孩面上一红,又想起宁远刚才在台阶下做的事,恼怒情绪一起,狠狠往男人鞋上踩了一脚。
“不喜欢。”
话落女孩已经将男人推开,面红耳赤往外走去。
刚才只顾着害怕被人看见,这会子往外走,温以然才察觉到温度的低迷。
女孩缩着肩膀,不时往手心哈气。
宁远已经追了过来,好声好气地跟在女孩背后赔罪。
得意忘形总会尝到恶果。
宁远现在就是如此。
“然然,你等等我!”宁远在身后喊人。
他追上前,双手合十作揖认错“然然我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