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最开始在人文楼地下的活动角排练,后来被学生投诉扰民,没辙,只能去校外找一间房子,四面贴上隔音棉,用作排练室。
那地方在百花深处胡同附近,旁边的新街口南大街是北京乃至全国知名的乐器一条街,毗邻护国寺小吃街。
何曦看似乖戾,人却不错。她经常给室友捎好吃的,糖炒栗子、冰糖葫芦、宫廷奶酪、卤煮火烧之类。
洛可总是在寝室群里问何曦什么时候回来,有时还会提前付钱点单。现在想想,她可能错过了外卖这一商机。
程迦有一个发小是乐队的贝斯手,因此她对乐队的事儿还挺关心。
前段时间,她念叨着,发小给乐队拉到了赞助,金主是某个冤大头校友,他们几个终于不用省吃俭用买破锣烂鼓了。
江斯月见程迦邀她出去玩,倒也没拒绝。魏逸丞明天才到北京,她今晚无事可做。
考试周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借此机会放松放松也不错。何况是室友的演出,她去捧个场也是情理之中。
两人一同出校门,搭乘地铁前往。那时候,仅需2元地铁票价,就能坐遍整个北京城,实在划算。
8号线什刹海站下车,穿过烟袋斜街,走过银锭桥,便到了后海南岸。
天色尚早,岸边柳枝毵毵。晚风徐来,荷叶翻滚碧浪。
酒吧的霓虹次第亮起,灯红酒绿,映在幽静的湖面上。
走进一间露天酒吧,酒保正挨个擦拭杯子,一旁的荧光板上写了今晚的演出信息。
程迦指着一行字,说:“这个就是他们的乐队。”
江斯月瞄了一眼。
真空北冰洋,还挺文艺。
两人在临近露天舞台的卡座坐定,酒保递来一份酒单,并告知本店低消。江斯月有些口渴,问酒保能否给她一杯水。
“喝什么水呀?来酒吧不喝酒,恰似太监上青楼。”程迦一把拽过酒单,“你就来一杯鸡尾酒,度数不高,助眠,晚上睡得好。”
江斯月看了看酒单。这家酒吧既具北京特色,又与国际接轨——这充分体现在每一道酒的名字上。
她要了一杯MemoriesofOldBeijing,酒单上译作“北京往事”。
调酒师开始制作,捣汁、加冰、倒酒,雪克杯中放弹簧,摇啊摇,摇啊摇。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江斯月面前多了一杯酒。
这杯酒由金酒、苏维翁白葡萄酒、荔枝酒调制而成,还混合了奇异果糖浆和柠檬汁。杯沿夹了一片薄到透光的猕猴桃,酒液色若春水。
与此同时,调酒师也贴心地为她准备了一杯水。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先润润嗓。
“乖宝宝,你第一次来酒吧?”程迦打趣道。
“不是,”江斯月说,“我跟朋友去过成都的九眼桥。”
不过,她只听歌,不怎么喝酒。
成都酒吧是歌手的摇篮,九眼桥的驻场歌手个个水平不凡。
当年快男超女风靡全国,成都是公认的死亡赛区,涌现出一大批优秀歌手,当地的酒吧功不可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酒吧人流渐密。
“喔唷,你俩在这儿呢?”
黑色贝斯琴包被放到椅子上,江斯月一瞧,来人正是程迦的发小,刘佚林。此前,她同他打过一两次照面,有点儿印象。
“你们乐队真任性,这个点儿才来?”程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