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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 / 4)

谢明月一直站着,腰背挺拔,立如青竹,李成绮反驳不出严以律人宽以待人的话,便忿忿坐直。

他上辈子仪态极佳,哪怕病重时,只要还能坐起,他都不会松懈半点。

好看,但累。

李成绮不和谢明月对视,专注地盯着桌子看。

桌子当年选的木料不是最好,李成绮要的急,且不拘料子,有什么就命匠人用的什么,这张桌子在他床上摆了十几年,桌面早就旧了,有些刮蹭痕迹。

谢明月取来笔墨。

李成绮还不抬头,视线里除了桌子,就只有桌子上在摆砚台的手。

谢明月的手,是拿笔的手。

离得太近,李成绮几乎能看见上面薄薄的茧子。

细看之下,他手上有伤,有茧,有平常人都有的纹理,并不那样完美无缺,并不那么,高不可攀。

他手上有股的药味,萦绕在李成绮鼻尖,淡,却苦的惊人,李成绮常年吃药,并不觉得难闻,反而十分熟悉。

李成绮一怔,抬起头。

未与谢明月视线相交,却见他垂首,认真地摆放着桌上的东西。

在李成绮还活着的时候,谢明月也曾这样为病中的他摆放笔砚,一些小事罢了,当时已位极人臣的谢明月却从不愿意假手于人,明明是几年之前的事,但仿佛,已邈如旷世。

在二人对视之前,李成绮挪开了视线。

好在谢明月并没有看他。

不然谢明月一定会惊讶于这个少年皇帝看他的神情竟如此复杂纠结。

世祖本纪很快被送到李成绮案头,李成绮捏着笔杆,没有立刻抄写,仰头问谢明月,“青霭呢?”

谢明月正专注地看手中世祖本纪下卷,闻言抬眼,语调平淡,不阴不阳,“陛下对宫人很关心。”

“孤对谁都很关心,”李成绮微笑回答,“若是太傅去做一件小事,却很久没回来,孤也会担心的。”

谢明月合上书。

李成绮悚然一惊,不知道这话算不算顶撞师长。

自醒来后,李成绮无论面对谁,都能记住自己是李愔而非先帝李昭,与谢明月独处时则不然,他太熟悉谢明月了,他太习惯谢明月了,在谢明月面前,他会不自觉地显露出一些从前的习惯。

等……李成绮顿住,为何是独处?

李成绮道:“太傅,长乐宫中的宫人呢?”

“臣恐怕有人在宫中会打扰陛下,所以特意遣散宫人,陛下安心抄书便好。”

“孤口渴。”李成绮道。

谢明月放下书。

李成绮缩到最里面,“孤不渴了。”他改口极快。

谢明月:“……”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这样怕挨打,还能如此不长记性地拼命挑衅。

小皇帝满脸警惕地看他,谢明月无奈,过去给他倒茶。

当看见谢明月居然真去倒茶,还十分细心地用手贴了贴杯壁之后,李成绮心中百感交集。

主政十数年,李成绮还从来没喝过一杯谢明月亲手倒的茶——却喝过谢明月亲手倒的药,每次谢明月端着药碗到他面前的时候,李成绮毫不怀疑他会在下一刻说出句:“大郎吃药。”

李成绮接过谢明月递来的茶,忍不住道:“等孤死后,把孤的排位移出宗庙,把这杯茶摆那。”

谢明月表情微妙。

李成绮总觉得他好像要叫太医来给他看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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