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气质和赵雪尽很像,温文尔雅,总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从见面到现在,他也只是看了眼赵雪尽的腿,然后就没有再多问一句,非常尊重个人**。
他们逛到湖边的时候,许朗说要去买饮料。
赵雪尽在树荫下等他,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通了放在耳边道:“喂,星河。”
“大哥!我我我早上睡过头了,没能去接你,真的不好意思!”
那头是他弟弟赵卿北的男朋友李星河,一个很活泼开朗的男孩子。
有时候,赵雪尽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是不是因为有几分羡慕他和赵卿北的感情。
赵雪尽笑道:“没关系,我就猜到你倒时差,昨晚肯定没睡好。我上午去母校转了一圈,你不用担心我。”
李星河狐疑道:“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啊,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好了。大哥,呜呜呜,我该死,等会儿你使劲往我身上揍,我很少放别人鸽子的!”
“哈哈哈,我可打不过你,真的没事,不着急。”赵雪尽把定位发给他。
他想了想说:“很多年没来了,这里一切都变了。星河,你五点再来接我吧,我想再转一圈。”
“啊?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过去陪你逛吧,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李星河说,“我答应了管家要照顾好你,怎么能让你单独在外面呢。”
赵雪尽说:“你不用来,你和小北好不容易才见面,多待一会儿吧,免得他心里埋怨我。我不是一个人,学校里有个老师是我高中同学,他正陪我一起呢。”
许随打岔道:“小尽,喝酸梅汁还是雪碧?”
“酸梅汁,谢谢。”
赵雪尽跟李星河打电话的时候心情很好,冲他笑了笑。
许朗看得一愣,似乎有点恍惚,直到周老师催了他一声,他才微红着脸重新去买果汁。
李星河顺口道:“你朋友可真厉害,回到当年摧残自己的地方教书,这可不是一般人。”
“他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单纯为了报复才来教书的。”赵雪尽好笑地说。
刚才聊天的时候,周老师说许朗硕士毕业后,本来能去很好的企业,但出于“报复心”才回来教书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许朗只是看着赵雪尽笑,并没有否认。
李星河在那头说道:“那你们好好逛,我不打扰你们了,我们五点钟学校门口见。你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这里是小爷的地盘,保证随叫随到。”
赵雪尽笑着说:“好,我一定不客气。”
挂断电话后,许朗坐到了他身边,把酸梅汁递给他。
“刚才在便利店里碰到了校长,临时有事把周老师叫过去了,周老师让我跟你说声抱歉,他大概要过一个小时才能回来。”许朗解释道。
赵雪尽说:“没事,反正我也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你们当老师真忙啊。”
如果这话换一个人来说,就会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但从他口中说出来,许朗知道他是真的觉得老师这个职业比较辛苦。
“忙得时候忙,不过好歹有寒暑假。”他喝了口酸梅汁道,“带高三最累了,我是真的不想再带高三了,一年下来简直脱层皮!”
赵雪尽笑了,“看出来了,你都有黑眼圈了。”
“有吗?那我得遮一遮。”许朗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道。
“没有,我开玩笑的。”赵雪尽说。
许朗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挺皮,不过也是,以前你就这样。我想起来那时候,他们都说你同桌是校霸,但搞笑的是,校霸天天被你欺负。”
赵雪尽唇边的笑意逐渐褪去,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许朗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回忆道:“有一次他好像没做生物作业吧,我们生物老师是个小姑娘你还记得吗?因为他长得凶不敢说他,然后你二话不说拎着耳朵把他提了起来。当时他还在睡觉,老师都吓死了,以为他会跟你打起来。结果他一声不吭,抱着作业站到走廊上补去了哈哈哈。”
赵雪尽也想起了他说得那件事,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是啊,他那会儿天天欺负生物老师,不写作业也就算了,还往她的粉笔盒里放虫子,我实在看不下去才这么做的。”他说。
许朗狡黠地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只欺负生物老师吗?我觉得是因为有一次,生物老师点你迟到的事,让你去门口罚站。”
“我?”赵雪尽怔忪片刻,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件事。
那天晚上他被厉霄拉去打游戏通宵,回家之后就流鼻血了。
但当时他不觉得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还继续应了厉霄的缠人的要求,跟他打了几个小时电话才睡觉。
结果这一睡,就不小心睡过头了,一直到下午的生物课才醒。
厉霄想让他多睡会儿,自然不会打过去把他吵醒。
当天是生物老师都公开课,有几个领.导来听课,于是生物老师就让他出去罚站了。
厉霄一直透过玻璃往外面看,那表情比他自己罚站还要难受。
后来,他故意举手,答错了一个问题。
生物老师让他坐下,他也不坐,流里流气地说:“我答错了老师,我想出去罚站。”
班上哄堂大笑,生物老师当场脸红脖子粗,把他赶了出去。
他滚出来之后,还挺得意。
笑着避开里面的目光,偷偷在窗户下面牵住赵雪尽的手,一脸邀功地说:“我厉害吧,老婆?”
赵雪尽笑着骂他:“蠢不蠢啊你。”
那年夏季末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两个傻子手拉手地站在教室外面,彼此笑话对方。
外国语的校服和天空的颜色一样蓝,带着满怀憧憬的希冀,被温热的夏风吹得高高扬起。
那样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像泛黄的胶片一般,永远停留在记忆当中,成为一朵永生花。
许朗诧异地说:“小尽,你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
赵雪尽忙揉了揉眼睛,带着鼻音道:“眼里进沙子了,有点疼。”
“哪只眼睛?我看看。”许朗站起身,凑了上去。
赵雪尽不愿意让他发现自己的情绪,指了指左眼道:“这只。”
许朗弯腰帮他吹眼睛。
回忆漫天彻夜,曾经厉霄也这么帮他吹过眼睛,好巧不巧,那次他也是装的。
厉霄跟人吵架,眼看着就要干起来了。
他一把捂住眼睛,说眼里进沙子了。
厉霄便什么都顾不上,蹲下身子来仔细又小心地扒着他眼睛,很轻很轻地吹气。
一边吹气,还一边问他:“疼不疼啊老婆?疼得话要跟我说哦,眼角都红了……”
赵雪尽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脆弱过,厉霄的声音言犹在耳,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并且越流越汹涌。
许朗吓了一跳,“坏了,不会发炎了吧?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好了。”
他拿出纸巾,给赵雪尽擦眼泪。
正在这时,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怒吼。
“你tā • mā • de干嘛呢?给老子放手!”
赵雪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这分明就是厉霄的声音。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不是幻听,因为许朗被一把推开了。
厉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火冒三丈地看着他说:“他亲你?,老子tā • mā • de当年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你,你死都不肯回来,现在你就是为了他回来的?!”
他已经气得糊涂了,完全口不择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雪尽脸色大变,“你不要胡闹!许朗是我们同学,你为什么要打人?”
厉霄被怒火和醋意冲击的头昏脑涨,发抖地笑道:“打人?我不仅要打人,我还要废了他!”
说罢,转身就跟许朗扭打在一起。
许朗给了他一拳,他不闪不躲地直接把人按在地上狂揍。
许朗是坐办公室的,自然比不上他经常健身打拳,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一时间,便利店前乱成了一锅粥,不少学生跑过来或拉架或看热闹。
赵雪尽急得不行,转动轮椅想要上前,却感到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厉霄跑过来急切地喊着他的名字。
“赵雪尽!你怎么了?你醒醒!”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扯了扯厉霄的袖口,像很久以前那样微弱地说:“不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