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给小爷和姑娘写家书,不知让奴婢送去何处?”
之前都是送去吉祥印铺的,但京城可没有吉祥印铺。
谁料夫人却轻轻清了一下嗓子,摇了摇头。
“把小印拿过来吧,不必你去送信。”
乔荇一愣,这才看到书案上没有自家小爷和姑娘的信,反而放着出了京的大爷的信。
乔荇惊讶地眨了眨眼,把项宜的小印送了过来。
项宜拿着小印愣了一会,见这信着实短,只能将小印盖在下面,总算也能好看一些......
将信写好,放在一旁晾了起来,她抬头望南边的方向上看去。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
京畿。
那安抚使下榻宅院的门被破开的瞬间,何冠福他们全都吓到了。
他们都想到了之前齐老大人突然从高坡上摔下来的事情,若是今次两位安抚使也出了事,他们这些庶族寒门可真就摘不清了。
况且那两位,是真的为他们着想的。
五人立刻跑进了人群里,也向着安抚使的宅院跑了过去,便跑便喊着众人。
“不要闹!不要闹!闹出了人命就完了!”
但五个人声音太小,完全被喧闹的人群,和夹在人群里刻意制造混乱的人盖了下去。
何冠福急的头皮都炸了起来,见喊声无用,闷头也向安抚使的院子奔去。
好歹让他报信提醒一句!
然而就在他着急忙慌闯进宅院的时候,却见那宅院里根本就没有人。
而闯进来的众人也都傻了眼,不知那些朝廷官员去了何处。
但下一息,官府的人马直接从后面报抄了过来。
何冠福一愣,骚动的人群里就有人高声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们这些人全都抓走吗?我们只是为了学舍的人讨个公道!你们也要抓人吗?”
这话一出,就立刻有人跟着起哄。
从前都是何冠福带领着众人,如今他在旁看着,不禁在这些起哄声里,有些发怔。
但这时,有人从官兵之间走上了起来。
何冠福看过去,正是那位谭廷谭大人。
一看到他,何冠福心下便是一安,接着听见他开了口。
“官府要抓的,是人群里的恶鬼,与诸位无关。”
他突然没前没后地道了一句,冲进来的考生们皆是一怔,但下一息,徐远明忽然一声令下,官府兵立马进了人群,一下就将那些在人群里挑唆助威的人,抓了出来。
众考生还没明白,何冠福却睁大了眼睛。
原来谭徐两位大人,真的发现了藏在人群里的恶鬼,就比如此刻就被他们抓住的李木友!
但李木友根本不肯就范,装模作样地冷笑了起来。
“什么恶鬼?!我们都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要为天下读书人讨个公道,你们却这般行径!到底是何用意!”
他说着,联合众人便要骚动起来,甚至一眼看到了何冠福。
“冠福兄!你也都看到了,他们竟然说我是恶鬼!”
李木友没想到谭徐二人竟然有准备,但他亦不害怕,见何冠福就在一旁,立刻叫了此人。
此人在考生里相当有威望。
当下众人都朝着何冠福看了过来。
然而何冠福一开口,李木友愣住了。
“别装了,你就是恶鬼!你散步钱财挑唆生事,我昨晚看的一清二楚!”
他说着,大声叫了众人。
“他们不是好人,甚至根本就不是科举的考生,他们是别有用心的人派来挑唆的!大家都不要听他们的!”
这话一出,李木友彻底愣住了。
而站在官府兵马前的谭廷,淡笑了一声。
“还欲狡辩吗?”
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他的脸,他下了最后的令。
“给我拿下,留活口!”
若说李木友方才还有侥幸心理,这下变故突生,他已知道自己被识破了。
“逃!”
他高呼一声之后,人群陡然爆发出一阵dòng • luàn。
何冠福只见着从前贫困文弱的李兄,突然从衣袖里抖出短刀,招式凌厉地打杀了起来,和他一起被抓的人亦如此。
可他们在众多官兵之间,不过是做困兽之斗罢了。
李木友等人根本无从逃脱天罗地网,他目眦尽裂,在绳索向身上套来之事,喊了一声。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完,忽然一刀插在了自己胸口。
何冠福震惊,不过一瞬的工夫,李木友和其手下,全都倒在了院子里。
他们真的是恶鬼啊......
经了这番变故,在场的书生全都僵住了。
徐远明上前看了一番,回来同谭廷皱了眉。
“真的都死了。”
谭廷默然。
他也料到了,当下让人把李木友等人都拉到了院子中间,堆叠起来,朝着惊诧僵住的寒门书生看了过去。
“看到了吗?你们之中,还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死士。”
这些日子一来吵闹不停的考生,这下全都闭了嘴,不能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谭廷没有多言,事实就是最好的言语,他只是最后又看了何冠福一眼。
“何举人,明日咱们再议一议此事吧。”
这次他提出这话,何冠福简直没有多想一息,立刻点着头。
“好,好......”
人群在惊愕之中散了开来。
徐远明可惜道,“没能留下活口,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既然是别有用心之人,怎么会随便露出身份,能今次被他们抓住明确的把柄已经是不易了。
“无妨,那些人恐怕还有后手,届时再留意不迟。先安抚了考生再说吧。”
徐远明这才松了口气。
“也是,这下考生们应该老实了。”
......
果然如他所言,没有恶鬼作祟,翌日临近几个州县都安静了不少,原本吵闹的人群似乎都消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了前些人闹腾的欲望。
谭廷和徐远明顺势叫上了何冠福五人。
他们虽然还是要给寒门争取,但也全都和软了态度,帮衬着谭徐二人,在几个州县间一起安抚考生。
“其实我们也可以相信朝廷,相信太子殿下,和谭大人这样的世族!”
谭廷缓缓点头。
“正是。”
迟迟推进不下去的安抚之事,终于在这场喧闹之后,推进了下去。
谭廷算算日子,自己兴许能在初五之前就回家了。
只是他来到当日就送回家的家书,不知为何还没有回音。
他正想着,从京里回来的人便到了。
来人将家书递到了他手上来。
谭廷立刻拆开看了一遍,是不中用的弟弟的笔记,如常说了几件家中事,让他不必担心。
弟弟虽然不中用,但也有些长进。
他看完了信,又看了送信的人一眼。
“就这一封吗?”
他向送信人手中看去。
“夫人的回信呢?”
他给她专门写了一封信,她不可能不回吧?
但送信人为难了一下。
“回爷,夫人她......没有回信,只是给大爷带了口信,让大爷小心自身,早日归家。”
谭廷一愣。
送信人小心看了大爷一眼。
见大爷垂着眼眸,眼中的光亮看不见了,半晌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