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104
时盏什么也说不出。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无尽长夜也有不灭灯火,恍然和不真实感加重。有人按下暂停键,定格这一刻。
树影拂动,伴随着淅沥沥的雨声。先前淋雨的寒意在此时才渗进时盏的骨髓里,她没忍住,当着闻靳深的面开始细微颤抖。
明明面无表情的时盏,身体却开始露怯。
人的身体不会骗人,表情可以,笑容可以,甚至连眼睛都可以,可只有身体,永远没办法伪装。
那一刻的闻靳深看着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抖什么呢?
在害怕他的出现,亦或是内疚?
闻靳深依旧在等,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只为听听能从她口中跳出些什么说辞。
可她却一直沉默,沉默地抬脸望着他。
良久良久以后。
闻靳深耐心纵失,深沉目光融进雨色里,阴戾到似要幻化出形状。他握住她的腰,声线低冷:“谁给你的胆子?”
一瞬里,时盏眼眸震了震。
看来她的沉默,终于还是舔舐尽他所有温和。
时盏的腰被完全掌控,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呼吸也变得乱了,却依旧倔强地同他对视。
闻靳深重复那一句:“谁给你的胆子?”顿了顿,他的声音愈发沉,“不经我允许打掉我的孩子。”
这一次,时盏清醒意识到,苏醒归来的他变得和以前不同了。少了温和与耐心,整个人阴沉压郁,透着令人生畏的气场。
时盏落手在他手臂上,触到满指的冰凉,她说:“你先松开我。”
闻靳深低笑出声,眼底黑暗加剧。
他非但没松,反而掌得愈发牢固,那手像无可破防的监牢,要将她囚禁至死般。
可能有的人,天生就避不开。
这毫无道理可讲。
“松开你?”
他现在看时盏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且犯了错的小朋友,“那你先说说看,你有什么资格做掉我用生命救下来的孩子?”
那天的事故化作梦魇,夜夜缠上闻靳深。在他昏迷的每一个晚上,噩梦按时而至,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放他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模样。
再怎么说,在这件事情上,时盏是理亏的那一方。她心里存着几分心虚,与他对视久了心都在慌。
隔了一会儿,时盏只是说:“我们没可能继续下去,孩子只会成为包袱。”
在说出“包袱”二字时,时盏的腰被掐得发痛,她忍着,痛得皱眉也没吭一声,维持着平静的口吻:“事已至此,没有转圜的余地。”
男人轻笑了一声。
她又说:“闻靳深,我们就这样吧。”
索性,闻靳深丢掉伞,任两人置身阴冷难缠的夜雨里。他修长冰冷的手指袭扣住她下颌,阴沉地说:“我告诉你,时盏。”
时盏痛得嘶一声。
他没松开,接着刚刚上一句道:“那天以身犯险,我就没想着活着回来。很可惜,我命不该绝,所以现在起我说了算,我们就这样?你想都别想。”
夜雨还在继续,罩住昔日亲密无间的二人。
可这四处渐渐起了雾,谁的眼睛又能维持澄澈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