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盏打车回家,坐在的士的后排,脑子被糊住似的,令她不能思考。
被害的女性死者身上为什么会有闻时礼的指纹。
他到底做了什么。
手机屏幕上显示几十通未接来电。
闻靳深打来的。
她没有接,把手机攥紧,目光落在窗外,开着路旁飞快倒退的树,看下午三点钟的热闹街道。
阳光温暖,天空碧蓝,她的心却一瞬间判若两人。
回到公寓。
开门前,时盏不停地在设想着他会给出的解释,很多很多种。
推门的手指抖得很厉害。
屋内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
沿至沙发处。
时盏一步一步朝沙发靠近,闻时礼躺在上面,旁边茶几上的医药箱打开的,他胡乱往脑袋上缠一圈纱布,凌乱,看得出手法极为生疏。
他正闭着眼睛,唇色苍白,鼻尖有几粒冷汗珠。
她刚停下。
闻时礼就缓缓睁眼,眼皮无力地撑起,瞳孔好几秒后才缓缓对焦,看向她的脸。
他有些费劲地从沙发上坐起。
注意到时盏的眼神不对,他弯唇一笑,伸手去拉她:“谁惹我们小千岁,你——”
话没说完。
时盏故意避开他的手。
闻时礼拉了个空,笑意收敛,舔了舔发干的唇,低哑问了句:“怎么了?”
时盏低头,目光笔直地看着他,开口时的也有些发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闻时礼怔住。
时盏浑身绷紧,她有些发抖,一点一点地蹲下去,在他面前。
与其平视。
视线在空中相汇。
时盏手指揪住男人黑衬衫衣领,她的眼泪流出来,牙齿死死咬住自己口腔内壁,直到泛滥出血腥味。
他见到她哭,眼神瞬间慌了:“叔叔做什么了,你要哭,小千岁?”
“......”
安静的客厅内。
女人的哭音被无限放大。
时盏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开始摇晃,非常用劲,一下又一下地,不停晃不停声嘶力竭质问:“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啊!”
“......”闻时礼没反抗,任由她的动作,“叔叔错了,你别哭。”
啪——!
耳光甩到他脸上。
不留余地,也不讲情面。
闻时礼被打得偏脸,怔在那里,一截白色纱布应景地垂在脸颊旁边,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非常狼狈。
时盏又用劲地攥着衣领,将他拉至眼前:“你怎么敢的?!”
他看着她,静止不动。
眸黑如长夜。
半晌后。
闻时礼抬指,揩擦着她眼角的泪,擦到一半,时盏彻底失控,嚎啕大哭起来:“这不是你一句错了就能解决的——!你为什么要shā • rén——!”
“......”
闻时礼一言不发。
时盏焦虑发作,她松开他,开始砸东西,砸掉手边一切能砸的,花瓶,玻璃杯,挂壁电视等等,瞬间客厅内一片狼藉。
再扑到一旁抱着垃圾桶开始呕吐。
由于没吃东西,什么也没吐不出来。
那些熟悉的白影开始出现。
层层围困。
闻时礼下沙发,到她旁边跪着,扶着她肩膀,拍着她的背低低说:“我惹你发病了。”
是我有罪。
时盏手心里冒出一层细细密密水光,
闻时礼脸孔苍白,他紧要着牙关,跪在她旁边:“你不要难受了。”
她没理他。
等稍微缓解后,时盏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面对着他,眼睛红肿,声音也是哽咽的:“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闻时礼看她的眼神里全是怜惜,低哑着声音:“小千岁,叔叔没有。”
时盏眉皱得很紧。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盯着他:“你现在还要骗我,是么?”
听到这句话,闻时礼心脏像是被人用力一刺,再穿针走线般缝合进悲伤。那些记忆像是被烧得滚烫的岩浆,疯狂地烫着他。
他在混乱中挣扎,却寻不到出路。
灵魂都在颤抖。
而他现在,亟需一个人来拥抱住他这摇摇欲坠的灵魂。
看着她的眼睛,闻时礼倏地抱住她,很紧很紧地抱住她。
时盏察觉到他在颤抖。
在叹息。
在向她求助。
时盏被锢得有些喘不过气,连说话也变得艰难起来:“我知道你向来行事没有规矩,但是你真的不该犯这样的错。”
——无法弥补,不可挽救。
“我没杀她们。”闻时礼的声音低沉嘶哑,还在抖,“小千岁,我没杀她们,相信叔叔。”
时盏抬手,想要回抱住他。想到什么,又停在半空,她感受到薄凉的脸贴着自己的脸,她轻轻说:“那为什么受害者身上会有你的指纹。”
闻时礼没有回答。
落地窗外有港城四月的阳光,却照不亮两人的一寸方地。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
闻靳深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幕,——茶几边,她和他跪在废墟中,两人面对面紧紧相拥,两人的脸上都有泪水,仿佛一对生死离别的恋人。
而他才是那个局外人。
多余得像个笑话。
闻靳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病服,单手护捂住右腹部,长腿迈进去,踩过地上的碎片狼藉,表情逐渐变得玩味讥诮,他靠近两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们,扯着唇角,笑道:
“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鸟。
呜呜我有罪,欲欲又让你们破费鸟...呜呜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