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前车之鉴,钱六都要以为消息真的是罗锅儿再次念起了旧情而透出去的。
然而等到他瞅到机会去和对方对峙时,却发现他也被那对父女缠上了。
罗锅儿一边躲避那两人,一边不忘申辩地址真不是他泄露过去的,没看他自己现在还麻烦着呢么。
钱六瞧着他那避之不及的态度,暂且相信了他的话后反而狐疑起来。
“你躲的这么利溜干什么?是不是做啥对不起孟家大姐的事儿了?”
“哪有,你可别瞎说,有大姐管着,我忙着给俩孩子挣糊口钱都来不及,哪还敢……”
罗锅儿为自己抱屈,完后拜托钱六,这回一定要给他做个见证,别等孟大姐知道这件事胖揍他的时候,钱六不顾道义旁观着不管他啊。
钱六哼了哼,这才彻底信他。
在孟老板的眼皮子底下,谅罗锅儿也不敢再胡来,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给王贵子透的信儿。
钱六所料不差,孟老板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而孟大姐随后也知晓了这件事。
相比起前者的稳如泰山,后者干脆地出手了,毕竟都被人三番五次挖到自家墙脚下,不好好教训一场简直对不起人家那辛苦劲儿。
孟大姐养着两个孩子脱不开身,没亲自动手,而是找了人直接把王贵子父女捉了。
当时的情况是王贵子和王娇又在租界外面将罗锅儿堵了,歪缠着叙旧情借钱让帮找工做等等,看那样子是铁定要把人黏上不放的。
罗锅儿一着不慎被黏个正着,还没等他来得及躲开,孟大姐叫的一群大汉就杀到了,一个个左青龙右白虎的十分凶煞。
三人当场吓得不敢动弹,然后齐齐被捉去带走。
是的,连罗锅儿都没放过,且还是孟大姐的意思,说要给某人一个惨痛的教训出气来着。
孟老板完全没意见,请那群纹身大汉的花费都是他出的,如果在帮闺女解决麻烦的同时,还能顺便‘教导’一下便宜女婿那就更好了。
钱宝丫在从钱六那里得知人被捉走后微微一笑,默默收回自己掺和的那一脚。
话说纹身大汉那帮人算是‘良心’帮派了,收了钱就利索办事,保证给雇主完成的漂漂亮亮的,不然她也不会把人介绍给孟老板不是。
钱六还在那儿嘀咕着人被捉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之类的。
他不担心王家父女,就是挺为罗锅儿担忧的,但他自己力量有限,除了帮忙打听点消息也做不了什么。
“爹你就放心吧,那是孟大姐请的人,不会有事儿的。”钱宝丫透露了点东西把人安抚住。
一听是孟大姐做的,钱六松口气,想想那事确实由孟大姐来比较合适,知道罗锅儿不会有事,他就果断撒手不再乱操心。
至于王贵子王娇和罗锅儿被抓去了哪儿……
巡捕房小黑屋欢迎他们。
钱六稍后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到罗锅儿,打听之后据说是跟主顾请假了。
反正那一家的雇主和罗锅儿的交情不是一点半点,缺席那么长时间也不担心主顾辞了他。
等到一个月过去,钱六再次见到罗锅儿出来给他主顾家拉车时,发现这家伙瘦了一大圈,精神倒还挺好,就是张口孟大姐的好,闭口俩孩子的乖,整天里炫耀婆娘显摆儿子,跟换了个人似的。
钱六奇怪了一阵,觉得这样也不错。
起码终于叫对方意识到婆娘孩子的重要性,以后应该不会再放着好日子不过竟作妖了。
之后罗锅儿向钱六抱怨说这回让他背锅的原来是老刘头。
王贵子在巡捕房挨了几日啥都交代了,说道是在小老太带人走前,他从老刘头那里套的话,至于老刘头咋知道钱六和罗锅儿家的情况,还不是上次帮忙救治刘小娃时暴露的。
钱六对于帮人帮出了麻烦有点不舒坦,觉得以后还是管好自家就好,旁的就别瞎掺和了吧。
经过这段插曲,大家观望的外界没有如前几次那般在喧嚣过后恢复平静,反而迎来了又一波的高潮。
北伐结束,主力剿匪。
上头一纸批文告示发出来,搅得下面一时间风起云卷暗潮汹涌。
对于老百姓来说,匪不匪的他们不知道,只知晓安宁的生活被那些人搞得一团糟。
就因为那所谓的剿匪,街上好多店铺被巡捕房的人借故找茬,都不得不关门了,反正满城都开始抓什么党匪,街上行人匆匆寥寥,也没什么客人,还不如暂时歇业避祸。
钱玉丫夫妻俩的成衣店也关了,两人唉声叹气地在家里画花样,没生意也不用忙着做衣裳,只能先多画点新样式备用。
钱六的工作没怎么受影响,毕竟主要是待在租界,出去的机会不多。
双胞胎同样如是,教会学校不仅地处租界,背后还有洋人撑腰,没人敢上门找茬。
东华大学倒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fēng • bō波及到,暂时停课了。
老教授说学校事关重大,应当不会有事,过后很快就能重新开课,让钱宝丫回家安心复习功课。
钱宝丫稍稍放心,抱着老教授和卫斯年两人介绍的翻译活计,打算接下来就老实宅在家里做这些消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