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红开门出去,站在楼道里拍拍脸颊,迎着穿堂风很快恢复了冷静,然后神态自然地回去高声提出告辞。
卫斯年从卫生间里出来,手上还拿着打着泡沫的解放鞋,让她等上一会儿,他马上就刷好了,稍后带她去吃部队食堂。
钱宝红很想拒绝的,但还是没忍住吃肉的诱惑。
最后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她矜持地点头答应了,决定赏他个面子。
卫斯年成功把人挽留下来,立马动作麻利地刷完鞋子带对象出门,免得小姑娘急起来真给跑了。
这次为了安抚对象,卫斯年特别大方,打饭时全照她的爱好来,只要是她想吃的就给打,有他兜底,完全不怕多。
好在钱宝红的理智还在,又不是浪费粮食的,以两人的口味拿够了他们的饭菜就适当罢手。
照例,钱宝红先用完了自己的那份‘猫食’,然后看卫斯年大快朵颐、风卷残云。
等待的空档,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瞅瞅正在吃饭的男人犹豫着要不要问,之前才说过要揭过那一茬,现在她问起和那事相关的,不是竟等着让对方翻起旧账嘛。
万一他又要再亲她肿么办。
卫斯年快速解决着桌上剩下的饭菜,余光瞥了瞥对象迟疑踌躇的神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等到全部用光,男人一抹嘴巴,朝自家姑娘挑眉努努下巴,表示有话就讲。
钱宝红搓搓手,掩着嘴悄声问,“那个马建军,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卫斯年左右望了望,和钱宝红一样将上半身倾斜过来,两人头对头低声交谈。
而后钱宝红从他口里得知,马建军在革命委里走一遭,经人特意照顾之下,他以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全被查出来了,且审讯中不小心被打断了命根子,最后定罪撤职下狱一系列操作下去,就等哪天良辰吉日秘密处决。
钱宝红惊呼,“这么快?”要是这样,文工团里那些受害的姑娘一早举报不就行了。
她看看面前的男人,知道关键是有他在,不然那封举报信没等传上去就被马建军的人拦截了。
卫斯年点头,马建军那事情节严重,一旦传开了,影响太过恶劣。
抹黑组织形象的人,组织上决不轻饶。
“他老婆家里不是很有背景吗,没给你造成麻烦吧?”钱宝红还记得马建军是怎么仗着岳家势力狐假虎威的,不由担心地追问。
卫斯年舒展了眉眼,伸手碰了碰她放在桌上的食指尖,只道没什么,那些人不足为虑,对方忙着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不长眼地惹到他身上,再说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事背后有他的手笔。
对此,钱宝红伸出大拇指,表示你牛。
“你今天好像很活泼啊。”男人得到赞扬,眼神流转着忽而感叹道。
钱宝红神色一怔,下意识回想今天的行为举动,发现还真是这样,的确如他所说的‘活泼’一些,情绪起伏也剧烈一点,搞得他们真跟谈对象的情侣一样。
打情骂俏,嬉笑怒骂……
回忆了一番,钱宝红忍不住脸红,那还是平时冷静淡然的自己吗?怎么感觉跟个陷入热恋的小姑娘似的,这不科学啊。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接下来她也没心思多呆了,很快告辞回去。
等到她懊恼反省了一路回到文工团后,当晚她家亲戚来访,钱宝红方才知道原因所在。
这该死的大姨妈!
钱宝红痛心疾首地批判了大姨妈一通,然后麻溜地请假了,因为她现在这具身体有点痛经,都是小时候用凉水洗头的锅。
幸好不是那种很严重的痛,敷一敷热水袋就好很多。
可惜六十年代没有轻便的小翅膀,只能用棉布棉花做的月事带代替,十分不方便,用完还要清洗晾晒,然后收起来下次再用。
钱宝红从来到这里开始,每次大姨妈来都要哀叹一声为什么不让她穿进现代的书里,让她屯点姨妈巾再回来也好啊。
请假期间,卫斯年再次过来时给她带了红糖和姜片,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管如何,这份心意倒是让她心头暖洋洋的舒坦。
而卫斯年也由此了解到一些姑娘家身上的那点子事,比如每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不定、这时候要喝红糖水泡姜片、需小心注意着不能着凉等等,差不多上了一堂卫生知识课。
完后,他表示受教良多,以后会记着帮对象算日子,准时送红糖姜片云云。
钱宝红“…………”我谢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