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竹篮盖子重新被打开它的那双手盖上,并将其拉到了两脚之间放着,以一种所有物的姿态。
这是接受了的意思,与刚才视如无物的态度全然不同。
知青老大哥和一部分新知青看的目瞪口呆。
前者深吸一口气,提点道,“小卫同志,村里姑娘的礼可不好收,它代表的含义…你真的要收下它?”
姑娘们送来的礼物不是白收的,收着收着说不定就把自己赔上了,最后只能在这里生根落户,回城无望。
以前这种事,知青院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知青老大哥以为卫斯年不懂里面的道道,只是贪图一点吃食才接了,所以特地隐晦的提醒上一声。
等他刚提醒完,没等卫斯年有所反映,新知青里也有人赶忙劝说道,“卫、卫同志,这东西看着不是什么好物,乡下村姑的手艺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咱…”
试探的话讲到这里,只见卫斯年轻飘飘一道凉凉的视线过去,那人下意识闭嘴了。
得,还跟来时的火车上一样,一点都不好接近。
目标像个莫得感情的冰块,攻略毛线啊。
没看就说了句话而已,好感度就叮叮叮地接连往下掉,一直从负几掉到负十几!
凸凸
特么的,劳资先躲为敬。
出头鸟败退,剩下那几个俊男美女顿时不敢再有动作,各自若有所思着,余光一直不忘朝卫斯年那里瞟。
卫斯年像是毫无所觉,或者说不在意,半点没有搭理那群显得格格不入的人的意思。
竹篮在他脚下放着,因为距离篝火不远,倒是一直保持着热乎,直到迎新晚会活动结束,搁在里面的食物仍然是可以入口的温度。
新老知青眼睁睁看着人起身离开,顺便也将一篮子吃食带回了屋,羡慕嫉妒者有之,失望遗憾者有之,幸灾乐祸的也有之。
不管其中某些人是如何的震惊警惕,夜里又是怎样的辗转反侧,翌日早起时,竹篮子已经空了。
卫斯年与昨日没甚区别,就是新知青中出现了几个黑眼圈,还基本都是面貌姣好、身姿俊秀的那些人。
老知青们没看出什么异样,只以为是新来的不习惯这贫苦的生活,还没适应下来。
事实上,这只是原因之一。
那几个没睡好的人辗转难眠了一夜,早上瞧见卫斯年提着篮子出门,想跟上又不敢跟的样子,踟蹰不前,眨眼间人就没影了。
卫斯年没管他们如何,反正也只是一群莫名其妙、心思不纯的陌生人,漠视即可。
他提着篮子来到村头,再往外走一段路就看见一条小河正缓缓流淌,有纤毫小鱼和虾米在期间隐约游动,岸边长着一丛丛水草,间或夹杂着番荷菜。
如今已是秋季,田里的庄稼都收了,新的播种还没开始,田野里基本是荒凉一片,除了后山上郁葱葱的墨色外,其余满目皆是土黄色,也就村外的小河边能见着点嫩绿。
新知青入村时,大队长领着他们从这边走过。
卫斯年当时扫过一眼,心中有数,此时过来也是直奔主题,选了个位置就下篮子了。
小河河水清澈见底,但水里的小鱼小虾不好抓,被村里的孩子们磨练的贼精。
想拿它们当回礼的年轻人耐着性子忙活了小半天,捞上来的鱼虾也只是刚刚铺满小小的一篮底。
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然而卫斯年看着这点劳动成果,皱了下眉,像是有些不满意。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
“知青同志,你也在啊,好巧。”钱宝宝一脸愉悦地走过来说道。
全然没提她刚才去过知青院,又根据村里小孩告知的消息,一路追过来的事情。
卫斯年抬眼看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马上该做午饭了,我来采些新鲜的番荷菜,你是想捞些小鱼小虾吗?这个可不好使。”钱宝宝没话找话地说着,一边指了指对方手里自家的小竹篮,一边走到小河边当真采起了嫩绿的野薄荷。
卫斯年没再继续下篮,瞧了眼钱宝宝麻花辫上戴的白布花,最终开口道,“昨晚的饭菜,谢谢。”
话落,竹篮子被物归原主。
“没什么,你喜欢吃就好。”钱宝宝故作羞涩地回答,手上继续捋下一大把肥嫩的薄荷叶子。
等她接过竹篮,看见里面铺了浅浅一层的小鱼小虾,忍不住勾唇一笑。
“呀,原来是送我的,你有心了。”
礼轻情意重,这份心她喜欢。
“对了,知青同志,我叫钱宝宝,大家都喊我宝妮,你大名叫什么啊?”钱宝宝顺杆爬着问。
问话的空档,她顺手将新采的野薄荷放入篮中,脚下一转朝村里走去。
卫斯年本也要回去了,索性同她一起。
同时,他也回答了钱宝宝刚刚的问题,说自己名叫卫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