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抱歉我的话——”
“不是的!请您不要再说话了!”
白川芨几乎尖叫。
“我答应您的要求,从今以后我将不再对无辜的人出手。”
“木原”被破坏了,再一次被破坏,碎成了碎片,在重新聚合起来之前给了白川芨一丝缓冲时间——
重新找到思考方向,重新找到我自己,不是作为“木原药理”的个体而存在的,而是白川芨这个新生个体。
我想起来我之前改名的意义了——
摒弃这个姓氏,脱离出木原一族,这就是这个名字存在的意义。
谈话仍在继续,只是白川芨的排斥反应没有那么严重了。
“木原”不是那么好打碎的东西,即使被溶解了一部分,却依然存在,作为她的本性的一部分保留。
她答应了产屋敷耀哉的请求,同时用自己想获得的东西作为交换。
她答应从此处于产屋敷的监视之下,受他管理。
我完全没救了,白川芨自暴自弃地心想。
回到蝶屋,白川芨推门走进房间。
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锖兔,还坐在那里。
她吓得差点立刻把门当面关上,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开过门,心想自己为什么不在开门之前好好监测屋里有什么人。
今天的冲击太大,白川小姐无奈地叹口气,抬头对上锖兔平静的银色眼睛。
“主公大人是很好的人。”锖兔轻声说。
“是的。”白川芨无力地回答。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忙吗?”她问。
锖兔:“因为你这里还有需要人看管的东西。”
他指了指白川芨在一边正在加热的药剂,那是她用来制造群体幻觉的东西。
白川芨这才想起来,走的太急,似乎是忘记拿下来了,一直在加热,如果没有看管确实可能出问题,不过也就是把这里的人脑子全部弄坏,让人分不清幻觉和真实的程度而已,杀不死人。
说起来我走的太急,还不是因为忍不了你!一想起来产屋敷还在这里就生气。
白川芨忍住情绪,“谢谢你,锖兔。”
锖兔:“不用客气,除了关于呼吸法,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请讲。”白川芨取下试管,倒进试剂瓶里,当着他的面进行密封处理。
“等你学会了呼吸法,义勇练习的差不多,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做任务吗?”
意料之外的打击,白川芨差点打翻瓶子,笑意勉强。
一起组队杀鬼吗?
不,我拒绝。白川芨将试剂瓶放好,用这个动作掩盖自己的真正情绪。
“为什么要找我?”她问。
“身为男子汉的责任。”锖兔这样回答。“因为无法放心你一个人杀鬼。”
又是关心!
虽然已经可以部分地接受善意的成分,但是锖兔还是不由自主地让白川芨瑟瑟发抖。
她需要缓一缓,主公带给她的人格冲击还没有完全化解,她需要维持一个平衡。
因为无法做到像木原加群一般对“木原”收放自如,即使是改了名字也不能摆脱的本能让她选择了均衡两者。
都可以理解,都可以吸收,都可以接受。
过多的善良冲击可以把她之前建立在“木原”上面的人格基础完全冲垮,她会疯掉的。
“可以让我思考一下吗?”少女垂着头搅拌试剂,她的黑发垂在两旁,看不清确切表情。
“抱歉对你造成困扰了。”锖兔点头,“那么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没有。”白川芨语气柔和,“你快去休息吧。”
锖兔离开了她的房间。
白川芨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那一刻停下手里动作,把还没有完成的试剂整个扔进空间里面——反正那个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走,这个地方不能留了。立刻就走,今晚就走!
她要离开这个诛心地,在待下去一定会得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白川芨必然不可能答应锖兔的话,与他跟富冈义勇同行。
她一个爱好各种不人道实验,热衷于挑战人体极限的研究员,如果是跟同类合作还可以勉强被接受。但是被研究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理解她,甚至还可能把她当异类先下手为强干掉。
他们两个暂时还不知道白川芨的真面目,不过相处久了说不定就会暴露。趁着留下的印象还不错,赶紧走掉,日后相见如果想利用也可以拿出这个印象来,而不是她本性暴露之后翻脸。
虽然释放掉了属于“木原”的成分,但是目前表露上,白川芨还是没有发生变化。
或者说,根据她以往17年经验所学得东西来说,她的本质就是这样自私而无情的人。像是一条只会游泳的鱼突然能在岸上长久呼吸一样,她离学会走路还远。
因为突然出乎意料地走掉,给别人带来麻烦和恐慌等等的负面情绪,这也是“木原”的做法啊!
当白川芨准备离开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月光皎洁,把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是个不适合逃跑的夜晚呢。
她路过晚上的蝶屋,夏夜寂静,只有蝉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有破空声传来,在庭院正中。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剑士在练剑。白川芨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但是总归出大门是要经过那里的,她也就看了一眼。
银色的月光洒满庭院,院子中的人持木刀站立,一笔一划格外认真,他还带着狐狸消灾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白川芨认出来了,是锖兔。
他在这里练剑?并且没有咳嗽声,他的肺部可是坏掉了啊。
锖兔发现了她,几乎要融化在银色月光中的瞳孔看向她。
“今晚天气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晚了还出来练剑?”白川芨问。
“因为蝴蝶小姐禁止我练习呼吸法。”锖兔取下面具,露出温和的笑脸,“但我是剑士,不可以不练剑。”
“而且我还不够强,如果将来一起上路,就不能保护你们两个,这是我身为男子汉的责任。”
白川芨:“可是你不是受伤了吗?”
呼吸起来不痛苦吗?
“我总不能一直受伤,医师说我的伤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总要习惯。”锖兔温和却坚定地回答。
白川芨沉默,随即又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邀请我,你根本不了解我这个人。”
昆虫声音清晰可闻,他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你是指,用鬼做各种实验这种事情吗?”
出乎意料,锖兔居然回答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你这样做一定有你自己的想法,而且你确实没有伤害我跟义勇,甚至救了我们。”
“你总是很有把握,噗,当然除了喝药的时候。”
白川芨瞪了锖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