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打入天牢,楚贵妃虽暂时未降位分,但是明仪宫与冷宫无异,如今是淑妃娘娘在管理后宫事宜,她被楚贵妃欺压多年,不会放弃这等打压报复机会。”存志低头说道,“一应炭火已经停了,连冬衣冬被都被收去,伺候太监宫人离了不少,太子殿下放心。”
萧唐笑淡漠“这都是小事,楚氏能够在继后盛宠之下登上贵妃之位,绝非等闲,派人将她脸给毁了,别让人看出来是别人做,只有她复宠无望,才能彻底放心。”
当年他母后母家被打压,后宫失势,那些人无雪中送炭之意便罢了,却是人人都能过来踩上一脚,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元后,一国之母不是死于病痛,而是被活活在冰天雪地之中冻死。
不急,一个一个慢慢来,皇弟,楚贵妃,继后,最后是……帝位上坐那个人。
若不能将那些人都拉下地狱,便是他死了,魂魄也无颜去见他惨死母后。
“属下明白。”存志说道。
宫中嫔妃太多,新欢之好足以让皇帝忘记一个几日未见妃嫔。
“陛下……”首领太监进来时候皇帝正抱着新晋美人说笑,美人很给面子,笑花枝乱颤,话语被打断,皇帝见了那太监有些扫兴。
“何事?”皇帝冷着脸问道。
“陛下,明仪宫贵妃娘娘一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划伤了脸,上吊自尽了。”太监小心跪地道。
皇帝愣了一下,将怀中美人丢开,起身叹了口气道“她这是何必……罢了,既是殁了,便以贵妃仪制发丧吧。”
伺候了他多年,又诞下了皇子,死后却也只得了这些。
宫中人心凉薄,首领太监早已习惯,可闻言仍然忍不住心中叹气。
即便位至贵妃,那也只是妾,死后影响不了宫中争斗,也影响不了太子正在促办婚事流程,只能让被关押在天牢中抱着最后希望三皇子歇斯底里。
消息自然不是萧唐送去,而是萧瑾亲自去了一趟,萧唐对他步步相让,楚贵妃母子却不是好惹,这么多年步步紧逼,即便萧瑾是皇后所生,也是庶子,彼此争斗多年,落井下石起来更是毫不留情。
而在他离开后,三皇子萧峻在狱中一头撞死。
此时刚刚复朝,五皇子萧瑾便被参了一本,因为无令出入天牢,又涉嫌谋害皇子,直接被打了板子关了起来。
“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蠢人。”萧唐系着斗篷,对着镜中端详仪表姿态,“本宫这样如何?”
“太子如今身体大好,自是风华绝代之人。”存志赞道。
萧唐松了一口气,明明是去说事,并非真去赏灯,却总觉得不能怠慢,竟是换了三件衣衫。
宫中之事再如何混乱,也阻挡不了民间之乐,远在宫中便能看到宫外一片辉煌明亮,待马车出了宫中到了街道之上,几乎是寸步难行,因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人人沉浸于花灯之中,有时候无暇东顾。
“太子殿下,可能要等候片刻才能够通过。”侍从在外说道。
萧唐打开了车窗,看着外面热闹场景有些出神,他已是许久未见如此热闹之景,记忆里上元节提花灯还是母后用纸糊出来,她做不好,画画也不及路边花灯漂亮,但那是他最喜欢一个。
“此处畅通,到前面又会堵上,本宫下来步行吧。”萧唐有些兴致,打开车门时候被侍从扶了下来。
他身上所穿并未有显示身份纹路,在暗处下车,上了街面人人看他也只觉这是位贵公子,下意识避让,灯火之中却是不曾有人察觉他身份。
迎面风微冷,萧唐却是难得觉得心中快意“林小姐说在何处等候?”
“说是会在郎目桥,前面不远就是。”侍从说道。
一路穿行,萧唐到了桥上,护城河水面上同样飘着各种各样莲花灯,看起来极为漂亮,只是四处却不见林婷儿身影。
“公子,猜灯谜么?若是猜到了可得一盏花灯,免得前路迷茫。”那桥旁摊主道。
萧唐本是无心,可他摊位上灯却着实漂亮,其上花样图案在其他处倒是未见,只是不知为何聚集之人却是甚少“你这般送灯,不怕亏么?”
“上元灯节本就是大家同乐,小老儿从这里亏了,总能从别处赚回来。”那卖灯老者说道,“公子可要一试,只要一文。”
萧唐示意,旁边侍从递上了一文,那老者提了一盏灯出来递给了萧唐“若是猜出,这灯便送给你了。”
那灯格外漂亮,不知是怎么做,竟是像一只憨睡小狐狸,抱着尾巴睡沉沉,画极好眉眼带着天生媚意和纯稚,好像轻轻拨弄便会松开尾巴醒过来一样。
萧唐本只想随意一猜,看见那灯时却是有几分挪不开眼睛,低头细看其上谜语打我知晓,背后有人挑;因何出门来,为指路一条。
这般漂亮灯,萧唐本以为会为难许久,却在看到那谜底时松了一口气“谜底为灯,这灯我可能提走了?”
“谜底猜出,灯自然就是公子了,你要找人顺着这个方向往前走百步便有答案。”那老者说道。
“你知我要寻人?”萧唐心中有些微微惊讶。
那老者但笑不语,却是再不搭话。
原不是不见,而是提前做了准备,他邀林肃与令妹同来,林婷儿未必会有如此巧思,莫非是那人出主意?
萧唐提上了灯,看着前路缓缓数着走了过去,待到百步处,又有一处摊位,其上只悬挂了一盏灯,那摊主见他,看了看他手中提着灯笑道“公子可要寻人?”
“请摊主指教。”萧唐说道。
那摊主指了指摊位前悬挂灯道“猜谜即可。”
萧唐靠近去看,灯上所书小来针眼大,大来满山坡;能过千山岭,不能过小河。
这谜底有一猜,萧唐本是沉吟,却是在看到灯笼中跳跃烛火时道“是火。”
“公子答对了,此物赠你,从此处左拐,行百步即可。”那人说道,“只是这灯可否留给在下照明之用?”
“多谢。”萧唐接过那银色面具戴上,他不常出现,百姓或许不识他,可人群中到底有官员家眷,若是认出难免麻烦,那人倒是好心思。
至于这灯呈莲花状,倒是漂亮,只是不及手中小狐狸来让人稀罕,他直接留下,顺着摊主所指走了过去。
“殿下,不会有阴谋吧。”侍从跟在旁边说道。
若是以往,萧唐必然提防,可今日看到这灯,心中不知为何带着几分迫切,若真要害他,何必用如此巧思“无妨。”
他再行前往,却是一处扎花摊位,扎花本不稀奇,稀奇是那摊位上有一捧鲜花放置,能在寒冬腊月中有鲜花盛开,属实罕见,自是引了不少人围观,只是有人问询,那摊主也只说不卖。
萧唐提着灯数到百步,在那处停下时道“敢问此处是否能得到指引?”
那人看他面具,又看了看他手中灯道“猜谜即可。”
“你这摊主真是厚此薄彼,为何我等前来不能猜谜。”一男子不满道。
“夫君,他手中灯好生漂亮,像活一样。”一女子挽着丈夫道。
“公子,这灯可卖,我愿出重金购买。”又一人上前问道。
“此灯为我珍爱之物,不卖。”萧唐拒绝后看向了老板递过来灯谜。
上书谏官无言,门中有闲。
“你们也别有意见,我这里呢只认手提狐狸灯之人,你们若是想猜呢,不如寻寻这狐狸灯是何出处。”那摊主道。
有人想要上前询问,却被侍从拦下道“是在郎目桥猜灯谜得,想要话去那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