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在乎。
哪怕死去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夏明月的丧事是贺以舟和沈东阳一手操办的。
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家人,葬礼也只是草草了事。
贺以舟将墓地选在明月的家乡,一片临海处。
刻碑时,工作人员问他:“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对碑文有要求吗?”
贺以舟沉沉地想了一瞬,说:“就写……贺以舟爱妻。”
站在身旁的沈东阳看了他一眼,短暂的惊愕后,神色归于悲恸。
他转身走出屋外,估计是哭去了,从夏明月离世至今,他每天都在落泪。
刻碑师面露难色:“碑文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写活人的名字。”
贺以舟表情如常:“没事,就按照这个写。”
刻碑师摇了摇头,但也没再僵持。
墓碑很快刻好。
贺以舟和沈东阳一起来到墓前。
大雪之后气温骤降。
山顶霜雾层层,更是寒冷异常。
贺以舟端立墓前。
上面是夏明月明艳漂亮的笑颜,还有几个字。
[贺以舟爱妻——夏明月之墓。]
[19972022]
在沈东阳的注视之下,贺以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丝绒的小方盒。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
原本应该是一双,女士款已经跟着夏明月进了骨灰盒。
他垂眸敛目,缓缓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沈东阳苦笑,“敢情我来给你当证婚人了?”
贺以舟郑重地:“嗯。”
沈东阳一噎,喉头又涌出酸水。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站在墓碑前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贺以舟没有哭。
从夏明月离世到现在,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我还想……想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呢。”
接到明月去世的电话是在半夜。
那时贺以舟声音平静,他迷迷瞪瞪地以为哪个不要脸的恶作剧。
后来赶到火化场,发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大厅。
沈东阳那刻意识到,明月是真走了。
“别哭。”贺以舟注视着墓碑上的遗像,冷风里的声音浅淡又温柔,“也别怪她。”
沈东阳心有不甘:“我是恨!”
“这么好的一个人,被逼死了啊!”
她死的时候,从高空坠落的那十五秒,想的是什么呢?
沈东阳不知道,贺以舟同样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她在痛苦之中挣扎,在绝望中寻找一线生机,可是无人救他。
“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沈东阳停下眼泪,“走吧,回去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贺以舟岿然不动,“你去,我再待会儿。”
沈东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独自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