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周憬琛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来:“你还想自个儿去?”
“实在没人的话,家里除了我也没别人能去。”
周憬琛的眼睛眯起来。
叶嘉不懂他这个眼神是何意,但被盯着总有点发麻的感觉。
须臾,他垂下眼帘,嗓音低沉道:“你莫要傻大胆。虽说去西域这条路上大型的马匪已经被清理干净,却并不代表没有危险。小团伙的马匪和一些心怀不轨的西域异族依旧猖獗。这一路道路崎岖,沙尘、戈壁、跋山涉水,野兽横行。即便是无人接替你也莫要动这个心思。”
叶嘉:“……”
“阿玖会去的。”周憬琛啪嗒一声放下笔,抬手随意地抚了一次喉结道:“约莫腊月二十三,他便会闲下来。这段时日是我托他帮了些忙。他过两日还会去轮台一趟,也就三四日的事儿。”
叶嘉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周憬琛的事儿,“搞半天阿玖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你搞的鬼?”
“嗯?”周憬琛被她这夸张的形容给逗得笑了,“是,是我。”
叶嘉想问你叫他干什么了。但转念一想,估计还是驻地的事儿。这帮子尸位素餐的官,一个个手都脏得很。偏生在天高皇帝远的西北还不好弄,官大一级压死人。
“那行,既然你都这么说,我放心了。”叶嘉问完事儿就要走,结果刚走一步发现手腕被人给抓住了。
她扭过头,周憬琛垂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点点通常白日里是不在屋内的,小的时候被还会老实待在屋子里。等稍稍长大一点,能跳出窗子,点点都是从来不在屋里待着。天一亮便会跳出窗户跑出去,在外头疯跑一整日。等到天稍稍变黑便会回来。夜里就在叶嘉的床头守着,日日这般。
此时屋里就两人,周憬琛昨夜一夜没睡踏实。温香软玉在怀,他做了一夜梦。
“嘉娘,”周憬琛素来能察觉人心中微妙的变化,经过昨夜的试探。他十分确信叶嘉是接受他的。昨夜若非点点强行给他掐断,嘉娘早已是他的人,“你我再成一次亲吧。”
叶嘉一愣,原以为他抓着她是要说昨夜那档子事儿。说实话,叶嘉一点不排斥。虽说有些不大自然,但当两个人都有些羞时,叶嘉就没那么害羞了。但周憬琛这厮抓着她半天,冒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她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心口跳动的有些快:“为何突然这么说?”
周憬琛的眼睛盯着她,眼神很深沉:“你我当初的婚事粗陋,我彼时并不在家中。此乃我心中一大憾事,久久愧疚于心,十分难受。”
叶嘉心里咚地一声,眼睫颤了颤。
“你知道我这般是何意,”周憬琛站起身,一只手缓缓地环住她的腰肢。垂眸凝视叶嘉的脸,“先前的婚事不作数,我盼着你与我能拜天地,许白首之约。”
说起来,原主虽说嫁给了周憬琛,但其实是没有跟周憬琛本人拜堂成亲的。原主是余氏拿着三十两聘礼,请了媒人,去叶家带回来的。没有新郎没有酒席,是按照乡下最简陋的习俗跟一只大公鸡拜的堂。婚后周憬琛人在西场开荒,一直没有回来过。
后来即便他被抬回来,原主也从未去屋里瞧过周憬琛。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实则不伦不类。
周憬琛没有明说,但他此时的意思,就是在坦白地告诉叶嘉他清楚此时的叶嘉并非‘叶氏’。
“你,你这是在开玩笑?”叶嘉有些懵。
“并非,此事我十分郑重。至于细处我自会与母亲详谈。”周憬琛试探到叶嘉的心思以后,态度有些克制不住的激进起来:“望你首肯。”
“唔,成亲仪式也并非那么重要,我并非那般在意……”叶嘉的眼睫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觉得有点头皮发麻。她觉得做那档子事儿不成亲也可以,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成亲这个仪式。抬眸看了眼周憬琛,总觉得她若是此时把这话说出口,就是等于把想白嫖的心思贴到脑门上。
周憬琛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面上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情,但莫名的委屈巴巴。
叶嘉抓了抓头发,话说到一半变成了这般:“……当然,非得重新成亲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如今家中事情那么多,没有那么多空闲能拨出来筹备。”
“无事,”周憬琛弯起了嘴角,“你答应与我成婚便是。”
叶嘉:“……”
……
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与他重办婚事,叶嘉坐在堂屋里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是只想叫周憬琛打听点事儿找个人么?怎么就变成这样?
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人给哄了,院子外头噹地一声响,孙老汉架着牛车回来了。
“东家,酒买来了。”孙老汉去酒家买了四大坛子的酒,又带了些酒曲回来。他头上毡帽全是雪粒子,脸颊冻得通红,却难掩笑意,“东家要的蛇麻草也买着了。”
叶嘉立即从凳子上站起来,紧了紧衣裳就走出屋子:“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