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茶紧皱眉头:“怎么可能?半个小时之前她还活着,趁我们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陈叁或者阿麦杀了她吗?”
但这话刚一出口,他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味道和颜色,都不像是刚死的模样。
池翊音赞许的点点头,从老板娘脱骨的皮肉旁边站起身,示意京茶过来看:“考虑到柴房的温度,老板娘少说也死了半个月了。”
京茶刚一靠近那一团皮肉,就被恶心得炸了毛,单脚蹦着兔子一样冲出了柴房,警惕的站在房门外往里看。
刚要将新手帕递给京茶的池翊音:“……?”
“你干什么?”
池翊音莫名其妙:“难不成你还怕她吃了你?”
但就像是为了回应池翊音的话,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正面对着老板娘头颅的京茶忽然发现,早已经死了的老板娘,竟然冲着他缓缓眨了下眼睛。
京茶狠狠皱起了眉,满是厌恶:“!!!”
“什么东西,太恶心了!”
京茶说着就把手里的兔子扔离开出去,想要让吞了那让他犯恶心的头颅,眼不见心不烦。
却被池翊音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干什么?这是重要NPC。”
“教皇”何曾受过这种气?一向只有别人把他当祖宗捧的,没有被谁压制过,行事任性又乖张。
于是一怒之下,京茶逆反心起,甚至涌起冲动想要干脆在这里杀了池翊音。
争执之下,兔子变成抛物线扑到柴火堆上,端端正正被摆在上面的头颅晃动,骨碌碌滚了下来奔着柴房门而去。
“池大佬,你怎么一直没出来,是厨房有什么问题吗?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陈叁在吐……”
恰好王乐乐见池翊音久离不归找了过来,没想到刚循着声音走进厨房,就眼睁睁看着一颗头直冲他而来。
黑发在头颅上滚着又散在地面上,从头发的间隙里,浑浊的眼珠瞪得老大,僵硬的看着王乐乐。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
王乐乐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的脸彻底破功:“啊啊啊啊啊!!!妈妈有鬼啊!!!!”
池翊音:“…………”
京茶:“……闭嘴!不然吃了你!”
但恐惧在没有防备之下突破极限,已经覆盖了其他所有感知。
王乐乐根本听不到京茶的话,也失去了对大佬们的敬畏,唯一仅剩的本能只有惨叫宣泄恐惧。
已经被接连的死亡搞得风声鹤唳的玩家们,闻声立刻向厨房跑来,不知道后面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那个叫池翊音的出事了?”
有人嘀咕着纳闷道:“刚刚是不是就他去厨房了啊?”
这话一出,旁边的楚越离只觉得心脏一颤,惊慌了起来。
原本行走不便而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他,甚至顾不上去找自己的拐杖,就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蹦向厨房的方向,急切的想要确认池翊音的平安。
在楼上冷眼注视着这一切的人转过头,笑得温和:“你家的小情人好像出事了,你不去看看吗?”
黎司君半倚在楼梯栏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屈起轻叩木制扶手,发出规律而玄妙的音节。
“那可不是我的情人。”
黎司君对那人的说法不屑一顾,嗤笑道:“顶多算得上是无聊时间里的有趣表演,他是个优秀的舞台剧演员,我会为他送上鲜花和掌声——为他娱乐我之用。”
“但其他的……”
他呵了一声,半垂着眼睫,俊容懒怠:“我并不感兴趣,也不需要。”
“情人,爱人,还是其他什么——不管是游戏场还是现实,没有人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那人闻言,却轻声笑了出来,如春风拂面:“话别说得太满,否则就算是你也会有后悔的一天。神也无法掌控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在它还存在的情况下。”
提起“它”,暗光从黎司君眸中划过,晦暗不明。
“你的舞台剧演员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让我很是惊喜了。但是……”
那人侧眸,习惯性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可能,也就到这里了。”
“我早就说过,你的心愿不会达成。”
黎司君浑不在意,道:“不过,既然你执意坚持,那你就亲自迎接失望吧。”
楼梯上陷入了沉默。
半晌,当黎司君再懒散的侧身向后看去时,除了他之外,已经再无任何身影。
他斜倚栏杆,耳边却又重新响起那人的话。
别说太满?
黎司君轻笑。
难不成,池翊音以后还真能成为他的情人爱人?嗤,怎么可能。
但即便这样想着,池翊音的面容依旧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一颦一语,一举一动,蓝眸如海。
黎司君愣了下。
池……
翊音,吗?
“池翊音,翊音?呵。”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似乎有些蔑然的无畏,金棕色眼眸是冷酷的漠然。
……
楚越离在踉踉跄跄跑到厨房时,依旧累得满头大汗,却还是执意强撑着走向众人围站的地方,想要亲眼看看池翊音的情况。
池翊音和京茶站在人群中间,他面对着少年似乎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哭笑不得,看了眼地面便连连笑着摇头。
楚越离低头看去,就看到王乐乐瘫坐在地面上,手里还捧着一颗黑乎乎被乱发包裹的脑袋,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好像个雕像一动不动。
“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的问题。”
京茶双手抱臂在前,不快的哼了声:“自己胆子小就别出来,找个地方死一死得了,非要来给我添堵。”
池翊音:“……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他默默将视线移向京茶:“刚刚有人被吓得把兔子都扔了,或许是我的错觉?”
京茶……京茶闭嘴了。
他扭过脸去,拒绝回答。
其他后赶过来的人,却在最初的恐惧之后,慢慢变得慌乱了起来。
“这,这是老板娘吗?”
有人快要被吓哭了:“怎么会这样?我进过这副本这么多次,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池翊音想起之前陈叁和众人认知不一致的地方,便想要出声询问。
而之时,一道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请问一下……”
那声音温和而轻柔,像是春风拂面,足以扫去众人的恐惧。
他们下意识侧身看去,让开的空隙也让池翊音看清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穿着衬衫系着马甲,像是古旧庄园里与世无争生活的贵族。但他腿上盖着的毛毯,却说明了他的身体状况。
男人好奇的向池翊音看来,笑着问道:“我听到了声音,是发生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