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在池翊音的耳边轻言:“在你偿还一切价值之前,我都是你的,尽情利用我吧,音音,让我成为你最重要的。”
“你的力量,你的盟友与同行者,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将信任交付于我,而我不会有任何背叛你的可能。”
黎司君的气息落在池翊音的耳畔,磁性声线中的笑意勾动的震动一路感染到池翊音身上,仿佛与他心脏跳动的声音重叠。
噗通。
噗通……
池翊音唇边的笑容浅淡了些许,他想要向后拉开距离,却被黎司君早有准备的手臂挡住。
而黎司君垂下头在与池翊音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唇瓣擦过他的耳垂,带起一片麻痒。
“我如此许诺你。”
“你拥有我所有的忠诚与信任,支配我的力量,向我祈祷,我将赠你以权柄,此至大地尽头都将成为你的国。凡你所走过之路,都将成为你的所属,葡萄园的酒将成为汝子民的血,赐汝子民以膏脂,令其成为新的力量与信仰。”
“汝所言为新的约,汝所行为新的门。而以神之名,你的国将建立。”
“……音音。”
那声呼唤中饱含着太多太浓烈复杂的情绪,令池翊音原本搭在黎司君手臂上想要推开他的手,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池翊音掀了掀眼睫,抬眸看向黎司君,第一次如此认真而深刻的注视着这个危险神秘的男人。
既非玩家也非NPC,与系统有如此亲密却远超于系统权限的关系,黎司君的权威甚至能够威胁到整个游戏场的安危,令系统几次三番不得不将黎司君视为不可越过的影响因素,甚至忍辱负重,不得不接受威胁。
黎司君……
你到底是谁?
觉醒者,游戏场背后的创始人或知情者,这场狂欢游戏的发起人,或者是……神?
池翊音皱眉看向黎司君,没有丝毫被黎司君所信任或得到力量的喜悦,只有清醒理智的分析与观察。
他专注的看着黎司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却不是因为专注于他或被吸引,而是因为被评估的危险性。
但在池翊音与黎司君双手交握,低声交换彼此的誓约时,直播外的观众们却在忍受着最难熬的漫长时间。
即便一秒,都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在所有人都在池翊音的宣告和高级别玩家的分析中,明白了这个副本对于游戏场生死存亡的重要性之后,他们就开始了专注的注意着这个副本的每一个进程。
短短几分钟内,几百万的观众数量暴涨到了上千万,所有得到消息或是有熟人被幸运随机抓进副本的玩家,都马不停蹄飞奔至此。
他们大气不敢出,紧张关注着副本的走向,唯恐自己少看一秒,游戏场就已经灭亡。
但所有观众所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直播……竟然断了。
直播间内顿时一片哗然惊呼,急躁的想要请求系统恢复画面。
但是更多的高级别玩家却清楚,这是,“静默”降临了。
有关于游戏场最深处核心真相的消息,在那一刻出现,于是触发了“静默”,使得直播画面中只剩下了滋滋啦啦的雪花点,屏幕沉默倒映出每个人的脸。
像是无声的拒绝。
飞快刷过的弹幕中只剩下焦躁之下的崩溃与慌乱,无法亲眼看到副本走向和结局的观众们六神无主,忐忑恐惧于自己的命运。
而高级别玩家愣愣的坐在屏幕前。
有人死死闭紧了眼睛,痛苦质问自己为何不早一点发现。
“副本的名称,就是对副本最大的提示,系统早就说明过这件事。是我们,是我们的自以为是和漠不关心,让我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有人崩溃大吼:“丧钟之城,丧钟,丧钟不是为副本里的NPC们敲响啊!”
“丧钟是为疯狂而鸣!”
“那是我们死亡的钟声,是人类世界崩坏毁灭的声音啊!”
有人幡然醒悟,但似乎已经太晚。
只剩下不到28小时的时间,究竟能否创造一个奇迹?
“池翊音……”
高级别玩家心情复杂,却不得不豪赌一场:“我们是否能够相信,他可以让颓败的局势扭转,使得钟声在敲响之前停止?”
旁人叹息:“我们能否相信又有何不同。”
他指向之前被人发现的新出现觉醒者“死神”,道:“死亡的丧钟已经敲响,死神扬起旗帜策马而来,践踏国王的王冠与幼儿的生命,母亲的哭泣无法止住马蹄落下的力度……”
“世界,将会毁灭。”
“在我们的丧钟声里,与死神的旗帜之下。”
但在直播外,却有另外一人秉持着与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态度。
“静默”降临,所有人都无法看清屏幕上具体的影像,只剩下一片斑驳的雪花点,覆盖了所有可能的真相。
可在池旒眼中,却没有一片雪花敢飞入她的视野,屏幕上清晰的呈现出副本中的实况。
包括池翊音与黎司君的交颈低语。
池旒指骨修长漂亮的手掌半捂住唇,眸光沉沉。
“会长。”
旁人恭敬躬身:“已经做好准备。”
她从高背椅中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屏幕中的黎司君,冰冷的眸光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与锋利,沉重的压迫感如有实质。
“走吧。”
池旒缓缓收回视线,理了理肩膀上披着的大衣。
“也该去看看我的小怪物了。”
“久违的,母子重逢。”
池旒低低笑出声:“不知道他会不会开心得想要杀了我。”
……
楚越离不喜欢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
所有人的视线都会不由自主的下滑,落在他不便利的腿脚上,眼神从惊讶到怜悯,甚至是轻蔑的讥讽与傲慢。
自以为是的“善良”,或是狂妄揣度的蔑视。
它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无聊。
无论是因为城主女儿的存在而前来攀谈的权贵,还是不远处乐团悠扬的乐器声,却都只让楚越离感到嘈杂的厌烦。
“你为什么不喜欢聚会呢?”
伊莎莉雅察觉到了楚越离糟糕的心情——他甚至懒得对自己的表情加以管理,任由低沉的情绪出现在那张清秀的俊容上。
“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高度聚集的愚蠢呢?”
楚越离面无表情:“恕我直言,与其听他们聒噪一下午,不如听池先生的几句话。”
“与愚昧之人的接近是危险的,他们会污染你的灵魂,拉扯你的思想,使你忘记你本来的目的,被耽于享乐的虚假所迷惑双眼。”
“所以你的问题——是的,我不喜欢聚会。”
楚越离抿了抿唇。
在池翊音不在的售后,他才有勇气,如此平静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喜欢先生。”
伊莎莉雅眨了眨水汪汪的漂亮眼眸,显得有几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