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问把打车软件展示给他,上面显示已经有师傅接单,离这儿还剩一公里。任延接过手机,点击取消,面不改色大言不惭:“昨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打球,载你就当锻炼了。”
安问不高兴地抗议:“我又不重。”
任延手指在他额头上轻点一下:“载了才知道。”
安问还没骑自行车上过学呢。他的小学和初中就在福利院所在的乡里,步行就可以走到,但高中很远。他不是正式入学,不能寄宿,福利院也没有额外的钱给他租房子,所以每天凌晨天蒙蒙亮时,乡里去镇上卖菜的伯伯就用三轮摩托顺路载他。
安问有时候跟芹菜一起去上学,有时候又跟白萝卜西红柿一起去上学,最痛苦的是和香菜一起,即使画了三八线,但香菜的气味还是会侵犯他的领地。
早市多早啊,伯伯到镇子上时,宿舍的起床铃都还没打响呢,安问也不能进教室,便趴在走廊的栏杆上默默背诵古文古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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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实外头又堵。
堵是这个时间点的常态,谁让老街没拓宽,走读的学生又多呢?
卓望道走在林荫道上,一边走一边啃糯米鸡。车轮划过红色橡胶道时静谧无声,卓望道只觉得身边一阵风掠过,风里面的香水味略有些熟悉,还没寻思过来,头顶便被顺手怼了一把。
“操,谁他妈——任延?!”
卓望道目瞪口呆地看着任延骑着山地车扬长而去,糯米鸡都他妈掉了。
刚刚为非作歹的手已经重新扶稳了把手——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后tā • mā • de为什么会载着人?!
谁啊!卓望道要吃醋了!这个狗逼,开学第一天让他载几步,跟特么死了一样不愿意,现在——哈哈!
他在这边气到面孔扭曲风中凌乱,任延身后的人却坐得安稳,两脚乖乖地搭在轮毂上,两手在前扶着坐垫,像条懵懵懂懂的小狗。晨曦的斑驳光影中,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小狗扭过头来,额发被风吹乱,对卓望道眨眼扬唇笑,挥了挥手,算是早安。
卓望道哽住。
怎么能是安问。
他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老夫老妻惨遭背叛,原本沾沾自喜以为老公心里只有自己,对外面的狐狸精不屑一顾,还故作大度让老公不要对狐狸精凶巴巴,谁知道……老公已经跟狐狸精搞在一起了!
卓望道悲惨地蹲下捡起摔得稀烂的糯米鸡,继而丢进垃圾桶里,好像丢掉他稀碎的心。
等待任延锁车的功夫,安问在朋友圈里刷到卓望道的动态。
不考上清北不改名分享音乐许茹芸独角戏,配文: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没有姓名。
任延瞥了一眼,揽过安问的肩轻推他向前,声音里轻笑:“别理奇怪的人。”
路上碰到A班的学生,任延叫住他,让他把麦满分咖啡套餐放到卓望道桌子上。A班的应了,对于任延给卓望道顺带捎早餐一事见怪不怪。
安问看了眼手表,离早自习打铃还有足足十分钟。天呐,前几天这个时候他还在路上因为堵车而狂奔!
任延仿佛猜得透他在想什么,悠悠地说:“所以你爸爸让你住到我这里来,是有道理的。”
安问心里踌躇,没有立即回答。
任延睨他一眼,“如果任延是任延,你应该第一天就答应了吧。”
虽然还是两手插在裤兜里的倜傥姿态,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淡定淡漠,但话却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