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喜怒不定,好的时候也算体贴。却又多疑多心。只要她过于沉默,或是怔忪发愣,他就疑心她在想念程望,看着她的目光里便阴沉不善起来。
她不得不逼着自己收敛所有心绪,以最大的温柔和耐心对着宣和帝。
可世上最难克制的,就是人心和感情。
白日她什么都不想,到了夜深人静独自清醒的片刻,她便会难以自制地想念程望。今夜还梦见了他,只是这个梦境太过悲怆凄凉了。
……
枕畔忽然动了一动。
宣和帝竟也醒了,睁眼看着身侧的裴皇后:“你做噩梦了?”
裴皇后眼角还有泪迹,想瞒也瞒不过去。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宣和帝伸手,为裴皇后擦拭泪痕,一边低声问道:“梦见什么了?为何这般伤心?”
这个问题得谨慎回答。
裴皇后任自己露出哀伤之色,轻声说道:“不敢瞒皇上,臣妾梦到了幼时离京的那一日。臣妾的生母早逝,府中庶女众多,臣妾不得父母宠爱。长姐不喜欢臣妾,大哥也对我十分冷淡。”
“那一年臣妾只有八岁,几乎从未离开过裴家内宅。忽然要被远送到离京数百里的临安老宅,心中惶恐不安,偷偷哭了一夜。”
宣和帝从未听她提起过幼年生活。此时听她提及,冷峻的脸孔稍稍柔和,声音也堪称温和:“都是过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