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宫中旨意的那一日,爹的面色很复杂。
爹将她独自叫进了书房里,默默看了她许久,低声说道:“阿思,过几日,你和阿念就要启程去京城了。到了京城,住进宫中,你一定要事事谨慎,不可胡乱说话。要听太后娘娘的话。”
“太后娘娘待你亲善,自是好事。如果,太后娘娘对你们姐弟不甚亲热,你也别失望。”
“当年裴家犯下大错,做了许多对不住太后娘娘和皇上的事。你的祖父死有余辜。你的祖母也在流放途中病逝。这些年,太后娘娘和皇上依然肯照拂我们,我们应该感恩戴德。”
“过了年你就十岁了。你是爹的长女,爹对你期望甚深。也希望你能谨言慎行,照顾好自己和你弟弟。”
左一个事事谨慎,右一个谨言慎行。
她听懂了爹的意思,点点头应下:“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临别的那一天,素来坚强的爹红了眼眶,娘也哭了。她没有哭,带着泪眼婆娑的弟弟磕头告别父母,坐上马车,踏上回京的路。
岭南离京城遥远,整整赶路两个月才到了京城。
兄妹四个被一同领进了仁和宫。
她也见到了亲爹口中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和蔼可亲,看着她和弟弟的眼神十分温和。细细问了她们姐弟在岭南的生活,然后叹道:“好孩子,你们吃了不少苦头。以后在仁和宫里住着,衣食用度都是最好的。你们姐弟要好好读书,闲来再陪哀家说说话。”
她恭敬地谢了太后娘娘恩典。
仁和宫里宽敞又奢华,衣食用度远胜从前。他们每日去上书房里读书。半个多月一过,弟弟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每日笑容满面欢欢喜喜。
她比弟弟早熟懂事得多。她能从裴太后看似温和的目光里窥出一丝复杂,能从宣平帝看似亲近的态度里察觉出一丝淡漠。
所以,她就更谨慎小心了。她读书胜过梁芳,骑射胜过程瑶。不过,她从不展露出自己的过人之处。
“姐姐,我实在弄不明白。”裴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的骑射那么好,为什么不肯露一手?”
裴思看着一脸疑惑的弟弟,低声说道:“我进宫是做公主殿下的伴读。身为伴读,哪有比公主殿下强的道理。”
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