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抻着挎包的银色链条:“那你答不答应我。”
“暂时没兴趣谈恋爱。”
要去到地面打车就得横穿过广场再上扶梯,太阳热烈,任延绅士地为她撑开遮阳伞,但与她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是没兴趣谈恋爱,还是不喜欢我?”朋友依依不饶。
任延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看着她不说话,眉眼中倒没有不耐烦,但目光确实很无奈。
如此几秒后,在他英俊深邃的注视中,朋友渐渐泄气。
“我知道了。”她撇了下嘴,脸色一沉,到底挂不住,看着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明天回加州,谢谢你今天出来给我饯行。”她勉强说完这句话,为彼此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任延先给安问发了条微信,问他在哪里,之后才点开打车软件,为朋友叫了辆车。
“你那天朋友圈的晚安……”朋友仍然不死心,试探着。
“说给别人的。”任延这次终于无情地说。
“去死。”
任延笑了一声:“真的。”
很快有司机接单,就在街对面,已经打起了双闪。任延拨出电话,让司机调头。挂断电话后,安问也刚好回了信息。
小问号:「迷路了。」
任延蹙了下眉:「怎么迷路?」
但安问却没再回了。
车子在红绿灯口堵着,因为刚刚才表白失败,朋友一时之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尴不尬地与任延并肩站着。轻咬唇,偷偷用余光瞥任延。
“我说……”朋友鼓起勇气,若无其事地开玩笑:“是不是我今天赌错了啊,其实你喜欢乖的。”
早知道穿那个乖乖的裙子出来了。
任延全副心思都在等安问回微信,听到问题,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便非常自然地“嗯”了一声。想了想不放心,他还是决定给安问打一个电话。
语音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原来是手机没电了么?
网约车终于穿过车流缓缓停靠,朋友先行,拉开车门后却不见任延跟过来。回过头去,却看到任延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什么紧急要紧的事情。
“怎么了?哎——”
任延没理她,转过身便往扶梯口冲,等不及履带的缓慢速度,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了下去。
偌大的下沉广场行人寥寥,刚才坐着安问的阶梯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任延喘着气很快地环顾了一眼,没有安问的身影。
他手机没电了,要么是找人借手机打电话——不对,他打不了电话,要么是拜托人帮他借充电宝。广场的所有通道都连向不同的商场,里面是数不尽的店铺与人流,任延并不知道安问会往哪个通道走,只能先从沿广场的那些咖啡店找起。
跑到第五家店时,终于从通往商场的玻璃门中,看到了安问的身影。
为什么只是不会讲话而已,别人就以为他是骗子呢?安问想不明白,他只是想借一个手机给郑伯发条短信而已,但是如论如何比划手语,别人都以为他是来募捐骗钱的,都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没有没有!”,难得有一个女孩子想借他,最终也被她男朋友拉走了。
他后来半打手语半比划地,终于在咖啡厅前台找到了一支笔,在方形的餐巾上写下一行字:「请问可以帮我借一个充电宝吗?我开机了就转账给你。」
举着这样的餐巾到处询问别人,得到的反应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大部份人都会摆摆手表示自己在赶路,没时间等他充上电。
记不清是被拒绝第几次的时候,安问垂下手,写着字的纸巾在掌心攥成一团。
嗯,不能怪别人,不会说话的人确实很奇怪,而且又是借手机这样敏感的事。别人可能还怕他拿起充电宝就跑呢,那可要99块钱!
他拧开矿泉水瓶,将最后一口水喝完,心情很平静。
透明塑料瓶在垃圾桶里发出砰的一声,回过头的瞬间,被一只手用力拉向一旁。
任延气喘吁吁,额上布满薄汗,鬓角湿透。
“你?”安问比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