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澜唇角微翘,带着杨小桃去见邵家人。
邵家人没敢靠他们的队伍太近,只是远远缀在队尾,又是尴尬又是期待的等着叶安澜出现。
叶安澜倒是没有“让你们不跟我走,现在吃亏了吧”的微妙得意,她让杨小桃把顺手拎过来的粗粮饼子分给大伙儿,“跟了一路很辛苦吧?先吃点东西吧。”
邵家人眼圈一下就红了。
叶安澜又把她亲手拎着的瓦罐递了过去,“没那么多水囊,你们将就喝吧。”
邵天庆忍着疼痛朝叶安澜深施一礼,声音里带着点儿遮掩不去的哭腔,“多谢姑娘。”
叶安澜摆摆手,“你们是被那杨家兄弟强征了吧?”
邵天庆微微点头,喝了口水就跟叶安澜讲起了他们的悲惨经历。
“我们刚到平原县,还没来得及安家,平原县就被流民攻破了。万幸我们人多,倒也勉强护着家里的老人孩子逃了出来。但平原县我们是待不下去了,就连我们家嫁到平原县的那位姑奶奶,他们家人现在也全都和我们一样变成流民了。”
“一大家子没吃没喝,我们这些做男人的就只能削尖了脑袋不停想辙。不瞒您说,这一路我们求爷爷告奶奶买过高价粮,为钱财翻过死人衣裳,挖陷阱抓过兔子,用弹弓打过鸟雀,饿急眼了还挖过刚长出个小芽尖尖的野草野菜。”
“就这还是多亏了我们家嫁到平原县的那位姑奶奶,她让家里晚辈把带出来的银钱和粮食全都跟我们混在一起吃了用了,不然我们怕是也要饿的眼睛发绿,学着其他流民打劫去了。”
“我本来打算带着大伙儿去找您,结果刚走到商河县,商河县的义军就开始到处征丁了。”
叶安澜视线扫过人数明显不对的邵家男丁,“你们家的壮劳力应该不止这几个吧?”
邵天庆苦笑,“确实不止这几个,但也没有上次遇见您时人多了。我们家的那位姑奶奶,她老人家的夫家是平原县有名的地主乡绅之家,那些流民一进城,直接就奔着她家那一片杀过去了。为了护着家里的老弱妇孺,我们有十几个兄弟把命扔在那儿了。”
这也是他非常懊悔的事情之一,从平原县逃出来后,尤其是再次见到叶安澜的队伍,看到叶安澜居然连义军精锐也能轻松打赢之后,他有事没事就会琢磨,如果他当初更坚决一些,而不是对族中的那些老人家妥协,他那些已经因为战斗、疾病、饥饿死去的亲人,是不是就也能像叶安澜的那些下属似的,虽然累、虽然苦,但却能够吃得上饭、治得起病、打得赢敌人?
心酸和懊悔不受控制的涌上来,邵天庆又把它们努力强压下去,他哑着嗓子继续讲述。
“家里的壮劳力没有全都被征走,是因为当时我们只是派出了四十来人,一起去县城买粮买盐、看病抓药。我爹他们那个岁数的,还有年纪太小的奶娃娃,人家义军不乐意要。其他躲在城外偏僻处的,因为我爹他们报信及时,所以壮劳力们早早就悄悄带着大伙儿躲进了山里,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他被抓走已经十来天了,都不知道家里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爹,是他爹特意进城给他送信,告诉他,他爹和几位族老,打算带着邵家的其他人往远离县城的地方转移,免得哪天杨家又要征丁,他们措手不及又要被征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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