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马旁边飞快驶过一辆出租,很响地嘟了一下喇叭。
祁汐的心猛地一跳,更为悸动。
回身的动作都被拉长。
——缓慢侧眸,视线落定。
驾驶座上的男人没在看她。
他骨节分明的手依旧把着方向盘,另只胳膊肘懒懒搭在窗沿上。
姿态散漫,若无其事。
“……”
祁汐嘴唇嚅了下,将要出声,陈焱突然偏过了头。
看着她。
车外的阳光忽而转暗,太阳被移动的云层挡住了。
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也被光影拓深。
眸色更为幽暗。
两厢对视片刻,他很轻地挑了下眉,似是问询。
祁汐刚要开口,就又听见“咔”的一声轻响。
这一次,是陈焱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他稍侧身,向副驾倚过来。
祁汐讷讷看着男人靠向自己,心如擂鼓。
她没有动,也没有躲,垂在车座边的手不自觉扣紧。
陈焱撑上她脑后的车座,另只手摸向她脸侧。
——又上移。
祁汐怔愣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头上还戴着他的墨镜呢。
“……”
“…………”
吧唧一下,心尖上活蹦乱跳的小鹿摔了下来。
祁汐有种被踢了一鹿蹄的感觉——失落,羞愤,想生气又气不起来……
她抿抿唇,也抬手摸向前额,想自己摘。
胳膊刚抬起来,手腕就被抓住了。
“别动。”
男人离得近,低磁的嗓音仿佛从胸腔里震鸣而出。
他松开她手腕,两手都到她脑顶上。
“头发钩住了。”
祁汐眼皮抖了下,不再动弹了。
陈焱的手虚虚贴着她额角,温度急升,热热痒痒的。
鼓弄了几秒,男人浓眉拧起来。
他又侧了下腿,高大的身躯也靠得更近。
结实的胸口几欲抵上女人的鼻尖。
祁汐呼吸一滞,嗅到剃须水混杂烟草的味道,很淡。
熟悉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却很霸道,热烈又强势地,烘烤着她的面颊和心跳。
祁汐眼睛都被炙热,睫毛颤动不停。
入目是男人被胸膛微微撑起的领口,以及明晰的锁骨线条。
盯着那颗突兀的喉结看了,她很小声:“你锁车门干什么……”
额角上的动作顿住,陈焱回头看中控台。
“摁错了。”他淡淡回答,“我以为门锁了。”
祁汐:“……”
头上一松,钩缠的发丝终于被解开。
陈焱顺利摘下墨镜,手却没立刻移开。
他垂眸。
女人长睫下的双眼含水一般,巴掌大的小脸白如凝脂,下巴收成一个俏丽的尖。
脸侧的发丝被他弄得有些乱,露出半只圆润的耳朵。
耳尖已经红得快透明了。
陈焱唇边慢慢翘起来。
他肩背压得更低,俯就那双羞红的耳:“不然你以为——”
“我想干什么?”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湿热的吐息,尽数洒进她耳廓里。
祁汐后背一僵,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无意识屏息,眼睫蝶翅般抖动了好几下,缓慢抬起来。
对上男人的目光,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看了以前那个银发少年。
和以前一样玩世不恭的眼,带着浪荡又得逞的痞坏。
——他是故意的。
什么错锁车门,什么取墨镜,什么头发钩住了。
都是在逗她。
而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禁不住这样的逗弄……
祁汐脸上一窘,有点没好气地推开男人的肩膀,扭身下车了。
陈焱气音笑了下,靠回驾驶座,侧头睇着女人打开后排门。
她签上小乖,砰地合住车门,头都不回地走了。
一直望着人过了马路拐进巷口,陈焱才收回视线。
唇边依旧无意识勾着。
“哒”的一声脆响,男人摁下墨镜腿,又拉开储物盒,将墨镜随便撂了进去。
收回手时,目光突然顿住。
他的右手指间,拖曳着两根长头发。
女人遗落下来的发丝,细细柔柔,弯弯曲曲。
凝睇片刻,男人眸光微动,颀长的指灵活一绕,将手上乌黑的青丝圈得更加紧密。
细腻又柔韧的触感缠上无名指,没由来的,女人一头柔软的卷发,以及比头发还要软腻的颊和唇浮现脑海。
小腹也开始升温。
陈焱赶紧阖了下眼,锋毅的下颌紧绷一瞬。
他把手里的发丝揣进裤兜里,抬手拉过安全带。
汽车启动,引擎声淹没男人的喟叹。
——挫败又难耐。
**
四月中旬,浔安下了一场雨。
短暂的凉意过后,气温迅速回升,像是在迎接即将到来的夏天。
祁汐每天睡醒后都去荣华里喂小乖,喂完后她就遛着它回燕南巷,等到下午,再把小乖送回去。
这么来回溜过两天后,人和狗都不想动了。
——天气太热,而叠层里的中央空调又太舒服。
筒子楼里也越来越闷了,祁汐索性带上平板去荣华里,在叠层里一呆就是大半天,到晚上喂过小乖之后再回去。
这样早晚固定路径往返的日子,让她想起高二那年的暑假。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在陈焱家复习的。
只不过以前的试卷,变成了现在待编的剧本。
和那年暑假一样,陈焱也一直没回家。
消防队最近集体大练兵,他很忙,连摸手机的时间都不怎么有,只间或发过几条微信。
偏偏祁汐这几天也在忙电影剧本,没有时时看微信。等她看见消息回复过去后,男人那边又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