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抗拒谁呢……
黑黢黢的暗色里,男人的神情不明,祁汐却明确地感知到了他的情绪:
意外的,不解的,失落的,收敛的。
就,有些像以前上学时,他以为她不愿意跟“坏学生”的他往来的时候……
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是很像很久的片刻,陈焱眼睫动了下,很轻声:“吓着你了?”
祁汐想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只抖动般晃了一下。
男人看了她两秒,继续道:“这片都停电了,刚电话问物业,说马上就来。”
祁汐嘴唇颤了下,终于找回声音:“……哦。”
她清浅的话音落下,空气都开始默然,微妙而尴尬。
刚才一点即燃的气氛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陈焱看着她,身侧的手抬起来,没有再往女人身上放,只轻轻捋了下她脸侧凌乱的发丝。
“早点儿睡。”
祁汐垂下眼睫,发紧的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男人转身,捡起楼梯口的一个包装袋。
他没进她房间,把东西挂到她卧室的门把上,随后拧开自己的房间门,进屋了。
门很轻地关上,祁汐的心却伴随这一声“咔”,莫名揪了一下。
她低头原地怔了几秒,扭头看陈焱的房门,嘴唇嗫嚅两下。
没有发出声音。
卧室却在此刻忽然恢复光明。
来电了。
祁汐眯眼适应了下光线,吁出口气,迈步走回卧室。
取下门把上的东西,看到包装袋上的logo,她已经大致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打开后果不其然,一整套的洗浴用品,都是她平时习惯用的款。
祁汐对着这一盒东西出神半晌,拿过床边的手机划开。
看着屏幕上的六个未接电话,她忽然想起在医院那天,陈焱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他不会说话。
但有些话他不说,她好像就没有安全感。
祁汐放下手机,脑中又浮现今天男人上楼时看见她的那个眼神。
看来,有些话她要是不说……
他好像,也会没有安全感的。
**
翌日清晨,祁汐醒来时,天似乎还没有完全亮。
床头的钟表时针指向八点。
她不解蹙眉,下床拉开了窗帘。
原来是一个难得的阴天。
盯着灰蒙蒙的天色看了几秒,祁汐转身走进卫生间。
站在镜前定睛,她取牙刷的手一下子顿住。
原来昨晚,她不仅沾染上了他的洗浴气息,也被男人拓上了属于他的痕迹。
左侧的锁骨,以及胸衣位置的上缘最为明显。
仿佛两朵绽开的红梅,刺得她脸红心也跳。
祁汐赧然抿起唇,指尖在心口的那块吻痕上触了下。
男人越来越热的体温,还有强势的力量感依旧记忆犹新……
她以为,她是没有准备好的。
但昨天,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抗拒……
洗漱好之后,祁汐拉开卧室门。
小乖还像昨天一样等在门口,摇头摆尾地跟她道早安。
她摸了摸狗狗的脑袋,走到陈焱的房门前。
明知道八成不会有回应,她还是抬手叩了两下门。
推开门后,房内果然空无一人。
军绿色的床单不见褶痕,被子也被叠成标准的豆腐块。
意料之中,祁汐的心还是沉了一下。
下楼进到厨房,灶上的锅还有温度。
掀开锅盖,白粥绵密,能明显闻到刀鱼肉的味道。
一旁的盘子里,倒扣着两个软乎乎的奶黄包,以及一杯鲜榨的橙汁。
祁汐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奶黄包越嚼越甜,她却越来越没有胃口。
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列表里的置顶头像。
正犹豫着不知道发什么,屏幕上就弹出来一个气泡。
盛夏炎火:刚接到的消息,省里抽我去南都交流学习,明早走
祁汐眨了眨眼,回复:
去多久啊?
盛夏炎火:十天
祁汐愣住。
……这么久?
光标在对话框里一闪一闪,她盯着“十天”两个字,失落,又不知所措……
屏幕忽而震动,跳出来电显示。
是昨天修水管的师傅。
祁汐接起来。
师傅的浔安口音有点重,语气似有不满:
“昨儿晚上我都快要收工了,猛然来了个男的,像个疯子一样嘛,非要我把房门开开,说那是他的房子。”
祁汐一惊,连忙问:“什么样的男的啊?”
师傅轻嘶了一下:“就个男的嘛,看着跟我一边大,比个疯婆子还疯。我说姑娘,你这房子……没啥问题噻?你们要有个噻事情,别扯到我哎,我卖力气讨口饭也不容易嘛……”
祁汐垂眸默了下:“这房子就我一个人的,您放心干活。那人是个神经病,不用理他。下次他要来,我会直接报警处理……”
祁钧突然回来,她有些意外,却也不觉得很吃惊。
挂掉电话后,祁汐偏头,看向厨房的窗外。
天空比刚才更灰暗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蔓开来,越来越响。
这场早有预兆的阴雨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