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中介小杜的嗓门很大,说是想跟祁汐谈谈他昨天带人看房的事儿。
“你跟我说就成。”陈焱淡声,“我是她男人。”
——很理所当然的语气,维护的意味十足。
祁汐拆掉鸡骨头,唇边不自觉翘了下。
小杜又是来拐弯抹角想要降价的,祁汐听着男人三言两语就打消了中介念头,挂断电话。
他夹起碗里祁汐剔好骨的鸡肉,问她:“你是不不着急出手?”
祁汐咬着鸡翅膀含糊“嗯”出一声。
咽下嘴里的东西,她继续道:“我价不算高,燕南巷那边不都那样么。他们就是看我一个人从外地回来,觉着我好糊弄而已……”
陈焱不悦嗤声:“当你男人死的?”
顿了下,他又说:“其实那房子做投资也挺好。”
“小吃街旁边好像要做个民俗街出来,房价还会涨。”
祁汐默然片刻。
“还是卖了吧。”
筒子楼要是做成民宿出租,应该是个回报率挺不错的投资。
可那套房子要是留手里,总觉得某种程度上,就还和祁钧保持着联系……
不知道是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还是陈焱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他睇她一眼,缓声:“那畜生现在在哪儿?”
祁汐的筷子和神色同时一僵。
“我也不清楚。”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跟男朋友说明白。她不想他们再因为说不清楚话产生隔阂了。
“之前因为房子的事儿他闹过几次,律师报警后,警察拘过他一回才消停。之后他好像就不太在浔安了。”
祁汐瞥了眼男人的脸色,有些犹豫道:“前几天,装修师傅还说看见他了……”
垂低的视野里,陈焱给她剥虾的手倏地顿住。
祁汐立刻继续道:“我本来都打算报警了,他人又不见了。”
“他一直都不敢正面跟我对峙的,我也懒得搭理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联系。”
她用一种很平静的,“到此为止”的语气做了结尾。
餐桌上陷入沉默。
陈焱什么都没说,将手里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又夹起一只继续剥。
祁汐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述自己的心情——她不是在逃避,更不是害怕祁钧。
以前她后悔过,忿恨过,也想过要去找祁钧讨回公道,让这个人渣付出代价,受到惩罚。
后来,时间慢慢冲淡了很多情绪。
躺在陈焱怀里的时候,她最后那一点不安和不忿也被他的心跳与体温消解。
她是真的想要到此为止了。
他们的过去已经被毁掉过一次,她不想祁钧,不想任何人踏足属于他们的现在和未来……
在心里叹出口气,祁汐决定之后再跟小杜联系一下。实在不行就让点价,快些把房子出手。
她不想再和祁钧有任何联系。
更不想,让他和陈焱有碰面的可能。
**
之后在家休息的两天一夜,陈焱真的没有再碰她。
便宜当然没少占。晚上睡觉都是给男人搂着的,这两天药也是他帮着给上的。
第三天一大清早,陈焱没有叫醒贪睡的女朋友,悄然归队。
到了再轮休的日子,男人又发来微信,说要在队里多留几天——电影剧组的四个主演昨天来消防队报道了,要跟他们全封闭生活训练一周。他是主要负责人。
祁汐回了个“知道了”。
大概是她的回应过于淡然,男人那边默了好一会儿,又发来一条:
老段说导演和编剧明天也会过来
兰夜:别的编剧去,我就不去啦。
盛夏炎火:?
兰夜:需要的资料已经齐了。
再有什么,等你回家问你就好了。
屏幕上端“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现了好几次,男人的消息总算回过来。
只有一个“ok”的手势。
祁汐嗤地笑出声,眼睫得逞弯翘。
她一下想起以前他们刚认识时,自己跑去见老同学,鸽了陈焱的那回。
那一次,他也是这样口是心非地回了个“ok”的手势……
没再回复嘴硬的男人,祁汐又点开另一个头像,跟导演确认了明天见面的具体时间。
翌日吃过午饭,祁汐打车去消防队。
和前两次一样,队员们都在午休。
剧组人到的很齐,除了导演副导演和几个编剧,制片主任,摄影师,美术师都来了。段凌云给他们找了一间会议室,大家算是第一次开了个集体研讨会。
三点将过,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外走。
六月将至,本就无荫庇的训练场温度很高,阳光照得空气都扭曲变了形。
比太阳还要耀眼的,是训练塔上挥汗如雨的火焰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