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高兴的事儿,麻烦不是麻烦,就比有高兴的事儿更高兴。”蒋漕司饶口令一般。
“这倒是!”葛先生笑起来。
小厮送了茶和绿豆糕进来,垂手退出,蒋漕司倒了杯茶,先推给葛先生,笑道:“别业要的那些数据,给他们吧。”
“原样儿给他们?不理一理?”葛先生惊讶的问了句。
“嗯!”蒋漕司肯定的嗯了一声,上身前倾,靠近葛先生,笑道:“昨天哪,那位世子爷又去码头了,带了个小丫头。”
“小丫头?”葛先生没能反应过来。
“这事儿我没跟你说。”蒋漕司一脸说不出什么味儿的笑,笑了一会儿,一只手掩在嘴边,话没出口,先咳了一声,“咳,这个,咱们俩说说闲话。”
“你讲你讲!”葛先生伸长脖子。
“这小丫头姓李,是今年新科生员李学栋的妹妹,这李学栋是个苦命的……”
蒋漕司绘声绘色的说了李学栋的家史,葛先生随着蒋漕司的讲述,蹙眉叹气啧啧连声。
“世子爷怎么会认识那么个小丫头,我当时听到这事儿,奇怪的不行,就让人悄悄去查了查,这事倒是极好查。
“就是世子爷到平江城那一天,先去了临海镇,从临海镇往平江城过来的路上,不是正好路过昆山县么,正好听说县令黄显周到李家集审案子去了,世子爷,”
蒋漕司一声嘿笑。
“观风使么,就去看热闹去了,听说看的挺高兴,黄显周审的就是李学栋这桩案子。”
葛先生长长的噢了一声。
“咱们这位世子爷哪,性情中人,听说他让人在李学栋那俩堂哥的头上,各打出了这么长一条血口子。”
葛先生噗一声呛着了。
“大约就是那个时候生出了兴致,李学栋一家刚在平江城安顿下来,世子爷就往人家家里送了满满一太平车鸡蛋,现在李家和邻居合伙,开上皮蛋咸蛋铺子了。”
葛先生噗一声,哈哈哈笑起来。
蒋漕司也笑个不停。
“那个李小囡,挺好看的?”葛先生一阵笑过去,问道。
“我没去看,听他们说,一双眼睛挺灵气,很瘦很小,说是看不出好看。世子爷应该不是为了好看,这个我知道。”蒋漕司一边笑一边摆着手,“我家那个大小子,七岁还是八岁那年,头一回带他到乡下庄子里,那是他头一回看到活猪活羊,整整三天,他不是在猪圈扒着,就是在羊圈扒着,不嫌脏不嫌臭。”
“嗯,这是从来没见过,好奇之心。”葛先生点头。
“世子爷那样的金尊玉贵,哪见过李家这等样的穷家小户,好玩罢了。
“对了,昨天下午,世子爷去江边跑马,说得倒是挺好听,查看江运是否顺畅。”蒋漕司一字一句的咬着江运是否顺畅六个字,“在江边跑趟马就能看出江运顺不顺畅?那不是笑话儿么!”
葛先生再次失笑出声,“世子爷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呢。漕司先前过于担忧了。”
“赵宪司可比我担忧多了,说什么世子爷少年老成,沉稳内敛,极不一般。”蒋漕司撇着嘴,啧了一声。
“像世子爷这样的身份,从不会说话起,身边就围了不知道多少高人指点教导,自然看起来极不一般,可再怎么,才二十一呢。”葛先生笑道。
“就是这样。咱们不用自己吓自己,就留心着让咱们世子爷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不用费心做这个做那个,世子爷身边多的是高人,要是让他们看出来咱们这数目上不对,反倒不好了。”蒋漕司笑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葛先生抚掌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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