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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宵不由地好笑,伸手拉住她的手握了握。

“那我跟你说说家里的一些亲戚,”他说道:“不过也没有多少长辈,除了三爷三老夫人,我的一个姑姑,三爷家的一个姑姑,其余的都不必理会。”

安溆点了点头。

沈宵伸手顺一顺她背后乌黑明亮的发丝,道:“这样吧,明天我让颖儿妹妹带着你。”

安溆听得有些头大,现在才觉得,沈家三太爷的寿宴,她过去似乎不大合适。

不过,两人都确定关系了,她不去似乎也不合适吧?男朋友家长辈过寿,邀请你你不去,是不是更失礼?

沈宵道:“我跟祖母已经说好了,外人若询问,便说我们早有婚约,是我外祖母定下的,很快就会定亲了。”

这样的话,的确不会让人觉得她上赶着。

安溆想了想,好吧。

“对了,”沈宵猛然想起来,“我祖母说后天去的大部分都是沈家人,叫你戴着那对血玉镯。”

安溆还没机会跟他说血玉镯的事,一阵心虚。

但这事儿也不能瞒着,就算自己能找到相同的血玉镯,她也做不来一声不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天,我把镯子摔了下。”她小声说道。

沈宵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摔的?”

安溆:“你等会儿就知道了。”然后叫门口守着的喜鹊回房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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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沈宵半蹲下来,从四个方向慢慢地查看。

“这盒子,是上好的黄梨木,还上了最好的朱红漆,按说,不该这么轻易被摔坏啊。”沈宵一边看,一边说,指着后面的那个摔坏榫卯的角,问道:“这儿开了?”

“嗯,”安溆点头,把盒子打开,从中拿出来那对血玉镯,“你看看,这只裂纹了,那天还只是一点的纹路,今天特别明显。”

“这,你先别戴了,我拿走,看能不能修好。”沈宵说道。

安溆:“这怎么修,我找找有没有相同的血玉,再比照着打一只,怎么样?”

沈宵握住她的手,道:“你不用管,我知道哪儿有卖血玉的,也认识一个很是有名的碾玉匠人。”

镯子最后是被沈宵带走了,安溆去贺沈家三太爷寿诞的这天,便从首饰盒子里选了一对同样是血红的玛瑙玉手镯戴着。

这两种颜色是差不多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因为这天气很好,一大早就阳光明媚的,安溆选择了一件比较清新的湖蓝色裙衫。

大明朝在服色方面的规制比较严,三六九等的穿什么材质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细规。按说商人是不能穿上好丝绸的,但这两年松了很多,只要有钱就能卖。

安溆这件,就是上好的湖州丝绸,只染色工艺就八蒸八晒,当然还有更好的,九蒸九晒,丝织工艺也是大明朝顶尖的那种,但那是上贡的,一般人没资格穿。

安溆能买到上好的湖丝,还是出了高价的。

不过,她虽是经商,她家并不是商户,因此她穿这样的丝绸,并不算违制。

整理好了,拿上前一天就准备好的贺礼,安溆便带着喜鹊、鹧鸪去沈府赴宴。

沈家今天装点的花团锦簇,镇国公府和三老爷府上挨着,因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镇国公府这边的下人,也都出来帮忙迎接客人。

安溆是在进到这条街上,和正要去半途迎她的沈宵碰上的。

沈宵调转马头,稍后马车一点,在车窗边提醒安溆:“站在东府门口的那个紫衣妇人,就是我的继母秦氏。”

安溆稍微透过窗帘缝隙看了眼,点头表示知道了。

心里却在想,之前遇见的那个张狂少年,不是也姓秦吗?那不成他姑母嫁的人家,和他这个继母的秦氏,也有亲戚关系?

到了的时候,沈宵不知何时就站到了沈家那边,毫无异样地跟安溆笑了笑。

安溆忍不住也跟他笑了笑,突兀里一只手伸出来,手的主人热情地拉着安溆,笑道:“你就是状元郎的义姐吧?果真是一表人才,怪不得、”

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这人正是身着紫衣的中年妇人,上好的丝绸衣料在阳光下反射出水一般的波光,其上的大红色绣花刺得人眼疼。

沈宵的继母,果然是个张扬又会做戏的人,瞧瞧这笑容多热情,叫旁边随后下马车来的几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安溆笑笑,道:“夫人好。”

沈夫人打量着安溆,一脸满意十足的样子,抓着她手的双手,一时间并不松开,直到她的目光打量着往下来了。

湖绿色袖口上绣着淡黄色的迎春花朵,穿在这女子身上,衬得她好像玉雕的一般,白皙双腕间一抹红色点缀,更叫那朦朦胧胧下的白皙肌肤诱人起来。

沈夫人这才松开了安溆的手,不着痕迹地看了沈宵一眼,看着是个闷的,这眼光,却着实比他那个祖母好多了。

她挺喜欢这姑娘的,小门小户出身的好啊,以后可算是能光明正大的臊那老太太了。同时,小门小户的,还不能跟自己争夺管家权。

不过血玉镯,她是得讨回来的。

想着,沈夫人扭头吩咐大丫鬟:“翠缕,你领着安姑娘进去。”

只是这声音还没落下,一个身着粉红裙衫的姑娘走过来,笑道:“母亲,我带着安姐姐去吧。”

这姑娘生得眉眼柔和,未语先笑,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那类人。

但是沈夫人看着这个女儿,脸上那即便是做假的笑容也淡了淡。

沈颖并不是前头沈宵母亲留下来的嫡女,而是秦氏亲生的,但刚一出生,就被体贴秦氏管家不易的老太太抱到了身边。

谁教的像谁,这话一点儿没错,沈夫人从这孩子会说话就生疏地叫她母亲开始,便不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

“行,这是咱们家的贵客,你可要好好招待。”沈夫人笑着说道。

沈颖屈膝一礼,过来拉住安溆,道:“安姐姐,我们进去吧。”

安溆说了声谢谢,她问过沈宵,知道他这个大妹妹,其实是秦氏的亲生女儿,刚秦氏那脸色变化,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这对母女之间有多融洽。

这就是所谓的大家族吗?

随着沈颖步入沈三太爷府上,没走多久便有小轿坐,下面的路,不是大理石就是鹅卵石,宽阔的路边是石雕,窄小的幽径则繁花簇簇,似乎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但却更增添人进去探幽的兴趣。

花朵繁盛,以至于连大路上都时不时飞过一两只团扇大的彩蝶。

安溆一路上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等轿子停了,一直紧跟在后面的鹧鸪和喜鹊便上前,掀开轿帘。

抬头,正面就是一座飞瓦雕檐的厅堂。

“这就是宴女客的地方,”沈颖从一旁边的轿内,扶着丫鬟的手走下来,向安溆说道:“现在还没来多少人,要不我带你去熟悉熟悉?”

“不必了,”安溆说道:“客人该待什么地方,我就待什么地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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