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种菜的香味混在一起,在微凉的晚风中如有实质的飘散开来。
刚吃过考野鸡的戴纶坐在船舱里,揉着一直咕噜咕噜的肚子,被这香味勾得实在是馋,口里唾液直冒。
但是一想看不起宗徹妻子的戴纶,觉得自己该要有几分骨气,就算馋死了,也不能去跟隔壁船上讨吃的。
然后一阵阵香味更加浓厚,戴纶躺到床上捂住头,想要用入睡抵挡这香味。
“大爷,三爷睡了。”外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这盘辣子鸡,您若是吃不完,小人们可以帮忙。”
呼一下,锦绸的被子被掀开,戴纶快速跑出来,看到侍卫手上端着一盘菜,大哥手上端着一盘,均是色香味俱全。
戴纶立刻丢掉了刚才的骨气,说道:“大哥,我记得你还捎着一坛纯酿,正好配这个菜。”
临时在船尾布置了一个就餐的地方,顶着满天星河,月色漫漫洒在水面上,河两岸栖息着眠鸥宿鹭,一筷子一个嫩香的鸡肉入口,给个皇帝也不换。
吃了两筷子,戴继才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我一回京就听说安家炸鸡店,家里的妇人孩子隔两天就要吃一次,我还不以为然,今日这辣子鸡,倒是让我见识到了。”
戴纶吃得不停筷子,说道:“哥,你还不知吧,她那店里,最有名的是蛋糕和奶茶,缤纷楼的鸨娘深情,每天下午都吃,半个月胖了一圈。”
说着还哈哈大笑。
戴继看着他不说话,戴纶才渐渐止住笑声。
“你实在该长大了,别张口闭口就是青楼花街。”
另一边的船上,却都吃得挺欢乐的。
辣子鸡和麻辣兔头都是比较刺激的菜,安溆没让严晷小兄弟两个多吃,他们还有美味的凉拌蒲公英,就馒头是非常好吃的。
两个小孩子饭量不多大,吃完馒头再喝一碗雉鸡羹,差不多就饱了,辣子鸡只吃几块。
吃完饭,他们也没有立刻回船舱休息,都挨着安溆坐着。
尤其是才三四岁的严准,想娘了,火光下一双大眼睛里都闪着亮光。
安溆看出来,放下碗筷道:“走吧,我先看着你们睡了。”
严准这才从凳子上站起来,小心地伸手抓住安溆的手。
宗徹的脸色已经不仅能用黑沉来形容了,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让这两个便宜弟弟跟着去北境了。
其实严晷严准很好哄,到了舱内,安溆叫他们脱鞋脱了外衣,点好灯放在一旁,她就坐在床边,给他们拍拍被子,很快就哄睡了。
都没有吵着让讲睡前故事。
安溆笑了笑,起身跟鹧鸪说道:“他们两个小,得有人看着,晚上你就睡在外边吧。”
外边有榻,是很方便的。
鹧鸪答应了,两人走到船头,见稻香还在宗徹旁边守着,手里端着酒壶,像是专门等着伺候倒酒的。
鹧鸪看了就皱眉,这个稻香怎么回事,小姐的事不管,前后跟着姑爷想干什么?
安溆走过去,问还在喝酒的宗徹:“你还没吃好?”
宗徹的目光从天上的银河收回,看向面前的女子,晚风拂动她的衣衫,发丝也轻轻地飞扬,这个真实的人,却好像随时都能抽身离开。
“吃好了,”宗徹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回房,睡觉。”
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下,稻香立刻放下酒壶来搀扶。
鹧鸪上前一步挡住了她,道:“咱们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
“小姐和大人那里没人伺候了,”稻香垂头说道,眼睛酸酸胀胀的,想到自己可能的将来,一颗心都死了。
鹧鸪冷笑道:“大人又不是没有手脚,他好好的,就能伺候小姐。”
既然如此,为什么小姐非要带着自己?
稻香心里委屈翻涌,低着头跟鹧鸪一起收拾桌子上的盘馔。
啪嗒,一滴泪水砸在桌面上。
鹧鸪砰一下放下手里的盘子,说道:“稻香,你这惺惺作态的,想干什么?”
她去安家的时候,稻香和她哥已经在了不知多长时间,因为稻香年纪小,小姐从不吩咐她干活儿,还送她去前面村子里的乡村学堂认过一年的字。
初时的一段时间,她和喜鹊都以为稻香是安家的小姐呢,后来才知道,她也是奴才,要不是小姐伸手,还不知道会被卖往哪里的人。
小姐辛辛苦苦把人养到这么大,是让她抢夫君的吗?
“你那点小心思,最好收起来。”鹧鸪说道。
稻香却像是受到侮辱一般,抬头说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当我想吗?”
鹧鸪说道:“怎么,你不知廉耻,还是有人逼的了?”
稻香一抹眼泪,道:“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况且我原先在家里待着,好好的,怎么进京一趟,小姐就非要留下我。还不是打着让我笼络大少爷的主意,我一点儿都不想,可是小姐会听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