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便听到那女人又问:“你姐姐苏窈窕,这段时间都没回苏家?”
苏怜香往后退了一步,问安溆:“你想干什么?”
安溆挑眉,“我不想干什么,就是觉得你消息挺滞后。”
后面的还剩下的两个护卫很有眼色,去旁边一家刚刚开门的店里找来一张椅子,拿过来请安溆坐下。
安溆这才想起另一件事,问道:“对了,你们家的香胰子生意,最近还好做吗?”
苏怜香面上一阵红,这两天她的确听到过父亲着急的那些话,当下不想被看了笑话,道:“做生意就是这般的,哪能日日好做?更何况,获凉城又是这么一个情况。”
这还是没注意到呢。
苏家有这样的几个孩子,想来是很难突破这一次的肥皂围击了。
到时候他们不把猪胰皂降价,便只能再找自己买方子,当然了自己是不会卖给他们的。
所以他们只有降价和退出市场两种选择了。
大概不多会儿,铁树扭着一个人来了。
那人还是从苏怜香的小轿子刚出来的那巷子里出来的。
“夫人,巧得很,属下刚进去,这人就正好从一个小院儿里出来,看他这一身衣服跟爷之前穿过的一身很像,便逮住审了两句,这小子是个胆小的,很快就撂了。”
人被铁树掼到地上。
男人长得还不错,肤色偏白,五官还算俊朗,只是一双眼珠子太滑溜,看着就不像是个老实人。
罗丘一抬头,看见这个被粗壮大汉称作夫人的女人,心里便是一颤,他是常年辗转在各贵家唱戏的,但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尊贵的女人。
骗人的事他早就想和苏怜香说明了,主要是现在都急着卖粮,粮店的价格也是一天一个样,若不是苏怜香给的钱多,他真早把事情挑明了。
铁树接着道:“这段时间,都是他假装督军,和苏小姐来往的。”
苏怜香的脸一下子惨白了,她扑上前抓住罗丘的肩膀,转过来一瞧,嘴唇都哆嗦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把男人推开,“这些天我都是和督军在一起的。”
安溆皱眉,说道:“没有你这么碰瓷的,军营里三十万大军,都可以作证,宗督军这些日子除了跟我一起出去卖蛋糕,可从没有离开过军营。”
苏怜香往后一退,差点跌在地上,丫鬟赶紧扶住了,瞪着安溆道:“不知道夫人您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男人,污蔑我家小姐的清誉,我们要见督军。”
苏怜香眼神坚定,不论是谁,必须是督军。
“就是今天夫人逼死我,我也是督军的人,”她说着,看向旁边墙壁的眼神也露出几分狠色。
周围已经凑过来几个人,挤攘着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热闹。
安溆好笑,人看热闹的心理还真是何时都不减弱啊。
她也注意到了苏怜香的眼神,示意铁树站在旁边挡住了。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可不能死。”安溆说道:“你若死了,这屎盆子不是扣在督军身上了。这个人,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丘一愣,才明白“这个人”是自己,当下抬头看了一眼又赶紧垂下来,说道:“那日,小人看见苏小姐纠缠督军,实在太缺钱了,就想到这么一个办法。”
人越聚越多,听到这话都是议论出声。
有说这人胆大的,敢冒充督军。
也有人说苏家小姐不要脸的。
苏怜香尖声喊道:“宗夫人,您就是要逼死奴家吗?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的,奴家能一点都感受不出来?”
安溆还真没碰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说道:“你这话说得对,但刚才你对这人也不像是完全陌生的样子。”
罗丘知机,知道先前假冒督军的罪名若不想被追究,便要把这件事给澄清了,当下一开口,就是很类似宗徹的声音。
他说的都是当初第一次见面,跟苏怜香说得话。
最后才换回本声,向安溆叩头道:“求夫人饶命,小人当初真的只是想抓住苏家小姐的一个把柄,讹一些银子。没想到她竟是很想取代夫人的地位,小人略微一表明用钱困难,她就拿来不少银子。”
因为她拿来的银子实在是不少,罗丘才没想着一下子撕破脸。
“银子呢?”安溆问道。
其他的都是空口白话,有了证据才算是清明。
“银子在此,”一个女人突然喊出声,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包袱,从小巷子那边跑出来,旁边的人摩西分海一般让开道路,女人到跟前就双膝一软跪下来。
安溆使了个眼神,铁树就过去,把包袱接过来,银子往地上一倒。
东边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出来,光芒打在白银上,灿灿闪光,旁观者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苏家真有钱啊。
苏家的公子们那么小气,没想到这小姐却这般大方。
安溆问苏怜香:“你看看,可是给出去的银子?”
罗丘担心女人,趁别人都没注意到,往女人处看了一眼,低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女人摇摇头。
她不能看着他死。
本来她就劝他,银子不少了,离开吧。
但他非要再捞一避,现在被正主儿撞破了,不把督军大人的名声洗干净,这位夫人不喜,很可能直接派兵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然而他们之间的眉眼关系,现场的人有怎能注意不到?
苏怜香就看得真真的,她捂着耳朵尖叫一声,差点崩溃了,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同自己亲密缠绵了一个多月的男人她自然不可能一点都认不出来,但是没想到,这人骗了她这么长时间,竟然到最后,是为了赚钱给别的女人花。
一点儿对她的感情都没有。
即便她是一直把他当作另一个人,但他是骗她而来的,他不能对自己一点不忍都没有啊。
安溆是不能读出苏怜香这时候的想法,如果能知道,安溆会把这读心术赶紧交出去的。免得听这蠢话听多了,自己也变蠢了。
见苏怜香直愣愣地看着那两人,安溆敲了敲椅子腿儿,道:“苏小姐,这是你的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