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低声道:“无事,我背得动。”
“不是你背不背得动,而是太丢人了,我好歹是侯府的主母……”她低声说道。
“他们不敢乱说。”谢玦把她往上颠了颠,并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打算。
翁璟妩琢磨了一下,到底没有强硬要下来,只继续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处,低声道:“你很臭。”
谢玦背着她往林子外走去,其他几人戒备以免还有贼寇偷袭。
他说道:“匆匆赶回来,顾不得干净。”
以前与父亲在军中,执行军务的时候,半个月不洗澡也是常有的事情。
“再有避开眼线,所以才做浪子的打扮。”
翁璟妩想起方才看见他的样子,与以往全然不一样。
仔细想想,倒还有几分狂傲不羁的英俊。
夫妻二人静默了片刻后,他低声道:“你今日受惊了。”
翁璟妩搂紧了他肩颈,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我杀了人,我现在有些害怕。”
谢玦在林子中看见了那具女尸,脸色微敛,随而道:“该杀之人,不用害怕。”
想了想,他又说:“你做得很好。”
她“嗯”了一声,小声嘀咕:“我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主母,撑起了侯府,自然不差。”
听到那句做了‘多年主母,撑起了侯府’的话,谢玦眸色微敛,薄唇微微一抿。
未出林子,便有数十将士警戒的入了林子,看见了谢玦,纷纷兵器碰地,单膝跪下:“侯爷!”
谢玦背着妻子,朝着将士下令。
让他们把尸体都给找出来,暂且先带回周家庄。
另外再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庄子,让其把夫人平安无事的消息告知岳父岳母,再有就是驱赶马车过来。
妻子自然不能以这模样回庄子的。
出了林子,下属牵来了马。
谢玦放下妻子,扶着她上了马后也翻身上了马,坐在她的身后。
两臂圈住了她,低声道了声:“坐稳了。”然后便拉着缰绳挥着马鞭,往周家庄的方向而去。
为了照顾她,马速不是很快。
被挟持时,到这林子也只约莫花费了一刻,但现在一刻才只走了一半的路。
天逐渐黑了下来,天色已是幽深的暗蓝。若是天色全黑了,路便不好走了。
回云县还要花费些时辰,夜路不好走,更别说还有贼寇埋伏的可能,所以只能先在周家庄歇一宿,明早再回城了。
快到周家庄的时候,马车也已经驱赶来了,从庄子那边隐隐传来狗吠声。
谢玦先下了马,再而把她从马上抱下,扶着她上了马车。
谢玦正要下马车,却被她拽住了衣袖。
抬眸望去,只见妻子目光游移,低声问:“不能与我一同坐马车回庄子吗?”
谢玦没有说话,而是入了车厢,坐在了她身旁,然后拉起了她拽着袖子的手,握在了手中。
翁璟妩低头看了眼那被握住的手,冰封的心底似有一角在悄悄融化。
收起了目光,她想起了现在的狼狈样,轻抽了抽手。
谢玦转头望向她:“怎了?”
她说:“我想理一下发髻。”
谢玦闻言,看了眼她那凌乱的发髻,随而松开了手,抬起双手,动作轻细的帮她整理凌乱的发髻。
马车缓缓入了庄子,狗吠声也越来越响亮。
翁璟妩掀开一角帘子瞧了眼,发现庄子周边都有将士与衙差把守。
谢玦道:“那山上必然蛰伏着贼寇,为了避免他们下山再次作乱,所以都让人守着庄子,庄子里的每一户都已经严查,不会再有贼人匿藏。”
翁璟妩这才安心地放下了帷帘。
马车入了里长的院子,翁家夫妇,还有被救出来的明月繁星都伸长了脖子,眼神急切的往马车望去。
而里长一家则恭恭敬敬地提着烛灯在院子的周边候着。
看着马车中走出了一个糙汉子,都不禁一愣,随而那糙汉子朝着车厢内伸手,不一会,一只白皙柔荑便搭在了他那手中。
接着,披着一件黑袍的永宁侯夫人便从车中走了出来,由那糙汉子扶着下了马车。
柳大娘子和翁知府急切地走了过来。
柳大娘子颤颤巍巍的抬手摸上了女儿的脸颊,哽咽的喊:“我的阿妩。”
翁璟妩从马车上下来,看向平安无事的阿爹,心头所有的担忧在这一瞬才算真正的落了地。
里长安排了两间屋子,再让自家的姑娘和儿媳送去热水和吃食,还有干净的衣裳。
谢玦让人提了两桶凉水入了简略的澡间冲洗。
翁璟妩在屋中,柳大娘子和两个婢女都哭得稀里哗啦,反倒衬托得她镇定。
翁璟妩拿着帕子擦了擦阿娘的眼泪,安抚她们道:“我真的无事,你们别哭。”
一日之间,先是传来丈夫被掳走的消息,再而是女儿被掠,柳大娘子直接晕厥了过去,待看到丈夫平安回来,再听到女婿去救女儿了,她才没有再倒下去。
柳大娘子哽咽道:“那些贼寇太胆大包天了,连你都敢劫走。”
翁璟妩轻拍了拍阿娘,道:“阿爹与女儿现在也平安无事了,如今夫君也回来了,自是不会再让那些人如愿的。”
安抚了一会阿娘,便让繁星扶着她下去休息了。
不一会,里长的女儿送来了热水,明月忙抹了眼尾的眼泪,然后去把水给提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