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房号慢慢找回去。
病房在三楼,白落落一推开门,便愣了一下。
这是间双人房,靠近门边的床位上,正坐着一个面容娇艳,身姿如弱柳扶风的女人。
她手里捧着巴掌大的布娃娃,白落落一进来,便看见她一针戳在娃娃的眼睛里,冷笑一声“呵,男人”
然后,再一针狠狠戳下去。
她的床头边,贴满了被戳成筛子的男人照片。
“”
这不是梅娘吗
梅娘专注戳娃娃,丝毫没有注意到白落落进来。
白落落赶紧走到另一张病床边,刚坐下来,便听“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撞开了
她惊悚的一扭头,便见七八个虎背熊腰的护工冲进来,有男有女,齐齐朝着病床边的梅娘扑去
梅娘戳小人的手猛然一顿,望向护工们的身后,双目几乎要喷出火焰来“男人”
她猛地蹦起来,攥着针就扑了上去
“砰”
“咚”
一时间打斗声不断,护工们惊怒不已“她怎么又找到针了谁给她的”
“应该是捡来的废弃针头”
“都说了对待她们要极度小心不能留下任何尖锐物品”
“小心”
“啊啊啊啊”
对面兵荒马乱,看的白落落目瞪口呆,默默后退两步,用床上的被子裹紧了自己。
“摁住她”
“快上束缚带”
废了一番功夫,护工们终于把梅娘捆在床上,顺便把嘴也给塞上,梅娘愤怒至极,呜呜的喊着,在床板上敦出“咚咚”的声音。
众人身后,微掩的房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了。
白落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只见众人身后,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迈进来。
那人有一头墨蓝色的长发,眉眼深邃,下颌凌厉,精致苍白的脸庞雌雄模辨,只是身上却穿着一件粉粉嫩嫩的护士服,还是收腰款。
但是竟意外的合身,硬生生衬出些诡美惑人的姿态来。
连病床上梅娘的声音都小了些。
这是临澜
白落落瞪圆了眼,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临澜身上的粉嫩护士装,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惊呆了。
临澜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余光没有看她一眼。
白落落松了口气,又突然有些失落,心脏有些微微的难受。
想来,临澜也和易千霜一样,都不认识她了。
护工们麻利的扒开梅娘的病号服,梅娘顿时又疯狂挣扎起来,临澜从身侧的小推车上拿起一根针管,面无表情的抬手,一针扎在她的胳膊上。
白落落在旁边看着浑身一紧,毛骨悚然。
旋即,他又拿出一小袋药片,十几片红红绿绿的药丸,一股脑塞进对方嘴里,再用水灌下去,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动作冷酷极了。
梅娘“咚”的就晕了过去。
护工们松了口气,麻利的让开,然后齐齐扭头望向白落落,谨慎的围上来。
白落落“”
有、有话好好说
她惊恐的裹了身上的小被子。
临澜却忽的转身,走到她面前。
他穿着粉嫩嫩的护士服,眼睫微垂,低头望向她,然而手中握着的针管却闪烁着寒光,往上“滋滋”冒着水珠,透露着危险的味道。
临澜垂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嗓音微微沙哑,却带着莫名的磁性“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
白落落哽咽了“我我自己脱。”
她视死如归的掀开身上的被褥,刚伸手解开病服上的扣子,却见临澜忽的走过来,颀长的身体挡住身后护工们的视线。
旋即,他微微俯下身,用镊子夹起酒精棉球,在她裸露的右上臂外侧擦拭了一下,苍白冰凉的指尖勾起,不经意的擦过她的皮肤。
白落落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旋即,有微微蚊虫叮咬般的细小痛感传来,注射管内,那不知名液体缓缓注入。
而身侧,临澜靠的她极近,他低垂着头,望着手中的针管,墨蓝色的发就落在她颈间,引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白落落下意识的扭了扭脖子,却听耳边,忽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我都安排好了。”
白落落“”
她一愣,呆呆的抬眸,望向身侧。
临澜漆黑的眼睫微垂,在她望过去的瞬间,轻轻颤了下,道“很快,你就能逃出去了。”
白落落“”
等等你等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愣愣的重复了一遍“逃出去”
临澜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眸忽的抬起,露出一双墨蓝色眸子。
他紧紧的盯向她,像是深海中的漩涡,透出无比深邃暗沉的情绪,嗓音却平静的可怕“你不是答应,要和我一起走吗”
白落落“”
白落落陡然冒出个不妙的想法。
她没有记忆,并不知道自己原来都干了些什么,莫非
她竟然和临澜有一腿
原来的计划是打算和他双宿双飞
还要逃跑
白落落吓得脸都懵了。
针管的活塞推到底部,一管不知名的液体注射完,临澜轻轻拔出针管,他苍白的肤色在护士服的映衬下,竟透出些许的靡丽来。
他垂眸望着她,语气明明在轻哄,却莫名让人头皮发麻“乖,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能永远离开了。”
临澜在“处理”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丝丝冰凉的意味。
白落落“”
白落落还能说什么,只能瞪大眼点头,装作“我可以没问题非常好”的乖巧模样。
临澜望着她,唇边终于露出些许的弧度,旋即,他平静的站起身,带着护工们出门走远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注射液的缘故,白落落觉得自己脑袋渐渐混沌起来,她疲倦的眨了眨眼,缓缓沉入睡眠。
第二天一早,白落落就被聒噪的广播吵醒了。
她打着哈欠,随着众多病人集体下楼吃早饭。
这里的伙食倒是丰盛,有肉有蛋,有菜有汤,不过每人只发一把小小的塑料勺子,旁边还有一排护工虎视眈眈的盯着。
白落落有些笨拙的用勺子舀菜。
郝仁就坐在她旁边,闭着眼盘腿打坐,他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鼻尖抽动疯狂咽口水。
白落落侧耳一听,发现他念得是“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
白落落“”
妈的智障。
你别说,还真是智障。
这里所有人都是,也包括她自己。
周围的周围的患者们,有的目光呆滞,有的表情疯癫,白落落一边吃,一边侧目观察着周围监视的护工们。
她开始敏锐的察觉到,这家精神病院的不同寻常之处。
比如每天定点广播吃饭,下午还会有半个小时的活动望风时间,同样是集体行动,晚上统一吃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