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开始连续震动。
众人清楚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上下跳动,好几个人站不稳匍匐在了地上,不知情的他们惊愕抬头,看到了令他们极其震撼的一幕。
岩石震松离地,树根破土而起,大面积的山壁从山体中脱落,掀起黄土阵阵飞扬!
面对这骤降的天灾,采矿队吓呆了眼。
“老天爷,是地震,而且是强震!”
“没事没事,我们在开阔地带,不会有事!”
“有什么声音在响,好像是地层的断裂声?”
“卧槽——你们看那山!它,它是不是要塌下来了?”
“!!”
山确实要塌,任谁看到那偌大的地缝,谁都不会怀疑这种可能性。死亡的恐惧刺激所有人,采矿队开始吼叫哭喊,四散奔逃。
有人慌不择路,撞到了顾平生,他惊恐抬头,却发现顾平生的脸色依旧平静肃穆。
顾平生将他顺手扶起,环顾即将溃散的人群,枪举起,朝天高鸣一枪。
众人本能地对近处的枪声投以注意力,他们纷纷回头,看见顾平生持枪而立,整个人如旗帜高立在众人的前方。
顾平生发出厉喝:“都看清楚,我们的位置很安全!”
刚一出口,便遭到了反驳:“安全个屁!”
“那山马上就要塌了,石头冲下来,这一片全得玩完!要不是你带我们来这,我们——”
顾平生目光平和:“你们怎么样?”
愤恨的人倏然一滞。
没有顾平生,他们现在还在山里动工。
看着接连剥落的山体,仿佛看到自己原本被山石掩埋的结局,那人颈项额头后知后觉地冒出冷汗,脸色惊吓到苍白。
有几个人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冲了出去,没跑多久,身体就像土砾一般散碎落地。
顾平生看到眼里,那应该就是死去的人无法突破的边界线。
虽然骇人,但人群四散,慌乱之中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开口让他们注意到这一点吗?不,他们此时情绪压抑,增加恐慌更可能适得其反,没准还会提前激发他们死前的记忆。
顾平生迅速做下判断。
所有还在窜逃的采矿队同一时间听到了顾平生的声音。
“停止跑动!都看着我——!”
“这个位置很安全,待在原地,不会有人死——!”
在这巨大的声响中,他的声量被压去了大半,但震声发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每一个人身上贯耳而响!
采矿队听到了他的话,但这样的天灾面前,顾平生凭什么对他们做出保证?
瞬间质疑声群起——
“什么时候了还他娘说这话,不跑是他娘的因为跑不了!”
“只要那山塌下来,谁他妈能活?!”
“这是塌山,要死的都是人命,你敢说这话,你算个什么?!”
“不跑那就留着原地等死吗?啊?!”
灾难面前人心如鬼,急剧的害怕让他们口不择言,双目赤红狰狞,齐齐将矛头对准最前面的顾平生。
“你能保证让我们活下来?!”
“我保证。”
三个字,简洁有力。
采矿队的人一眼望见顾平生平静如旧的眼神,惧怕恐慌的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稳稳地安抚住。
可大部分是自觉跑不掉的人,根本不信顾平生这话,真死了又不能去地府掰扯,自顾自蹲地缩头绝望。
地缝终于蔓延至特意挖掘出来的矿洞,承重的支架根根断裂。
大块山石顺势而行,朝着被“指引”的空洞陷落,塌陷速度一发不可收!
众人的视野余光仍旧能看到正前方倾泻的土砾,按照采矿队的经验,不出几秒时间,滑落的山体就会成潮浪将他们淹没。
一时间哭嚎再起。
“怎么办,真塌下来了,真塌下来了!”
“我不想死啊——”
“我还没攒够钱,妈还等着我回家!”
站立前方的顾平生又成了众矢之的。
有人绝望与激怒交杂攻心,就差上去拽出他质问:“这就是你的保证吗?!”
然而。
山是垮了,却是山体后方垮塌,大片山石泥土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骤陷地里!
怎么会?怎么可能?!
刹那之间,还在怀疑顾平生的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难道顾平生真有言出法随的能力?
有几个经验老道的矿工想起了这几日钻地鼠一样的挖掘路线,倏然,所有的因由都有了联系和解释。
但这合理合规的解释,完全抵不住下一幕所带来的震撼——
山毕竟不是叠高的积木,大幅震动也引起了正前方的小范围垮塌,滚石裹挟泥流冲到山底,滚滚黄烟如咆哮猛兽朝他们冲来。
众人又开始蹬地缩腿。危急之下,仅有一人——也只有那一个人还原封不动地站在那。
这个人是顾平生。
凶猛的泥流下,人的体格是那样渺小。
顾平生的面容如磐石一般坚定。
没什么可以阻挡他,也没什么可以压垮他。
仿佛泥流都慑于这无畏的光辉,经由一大片树林拦截,流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最终停在顾平生的眼前。
众人无力出声,哆嗦着唇皮,瞪大眼睛。
这一幕简直太巧合了!
谁敢信啊,那样的“庞然大物”,那样猛的势头,刚好就停在顾平生面前,飞扬的尘土连人的头发丝都没吹乱!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他们亲眼可见,不信也得信。
有人还是没法相信这一幕,太颠覆三观了,喃喃自语:“巧合吧,肯定是……”
而且泥流也没有完全停止。
虽然流动缓慢,但确实还在流动。
众人眼巴巴地探着头,看见泥流一路滚动着、滚动着,又是一个刚好,停在了顾平生的脚前!
脚前!只碰了个边儿!
结合刚才看过的骇势,强烈的既视感浮现在他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