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天握了她的手轻捏指尖,眼睛眯了眯,面上却神色冷淡:“不管他要做什么,目的无外乎就是那些,既如此,针对的只能是太子。”
“他在澍水有什么秘密可以暂且不提,不过他在沈念筱身上所谋的事,我倒是已经有几分确定,可以与阿梨说说。”
于是这天一直到用晚膳前,耀王这片院中主屋的房门都是关着的。
陆陵天跟阿梨说了好些话,直到夕阳西下,桃枝在外头敲门询问是否要上晚膳了,两人的话才堪堪止住。
沈梨对外头应了一声:“上吧。”
然后她轻轻舒了口气:“如此一来,便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又过了两日,八月三十一,夏狩开始的第七日,祭祖。
晨光熹微之时,康帝登上孤茗山望天台,献牛、羊、双雁等行祖祭,焚书告天。
随驾的朝臣于望天台底跪拜叩首,直至礼程结束。
而府中家眷今日只需要在院中待着,无需去往望天台,但也不能出行宫。
沈梨在院子里看着小兔子一蹦一跳跑来跑去,撑着脸兀自出神,她在想前几日陆陵天与她说的事。
沈念筱在有目的学习和模仿她。
所以到了行宫这几日,如若不是在自己的院中,但凡她出去,总能有意无意碰见沈念筱。
而这多半是陆倡浩让她做的事。
因为以沈念筱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去模仿她?
所以沈念筱模仿她……是为了取代她,或者说,要冒用上她的身份。
想到这,沈梨的眸色渐沉,因为这件事她也做过,说起来是拜永昌侯府所赐,还挺熟悉呢……
沈梨将蹦到脚下的小兔子抱起来,往屋里走,想起什么,唇边有一点讥嘲的笑。
有一说一,现在的沈念筱模仿她,可比当初她被永昌侯府赶鸭子上架冒充她这个嫡女时认真努力多了。
晌午过后,祭祖结束。
这天的日头大,太阳好像要抓住夏末的尾巴,炙热又毒辣。
陆陵天回到院里,趁着他去换衣服,沈梨赶紧让下人将冰镇过的西瓜和绿豆汤端上来,又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沁满汗的额头,软声道:“外头是不是热坏了?”
椅子上已经铺了特质的竹席,屋子里放了几个冰盆,已经比外头凉爽不少。
“祭祖的望天台在山中,倒还好,只是回来的路上日头高了,一路上便热起来。”
陆陵天在北境十年,能耐得住寒,但有些怕热,已经跟沈梨不知说过多少次,京都的夏季比北境要热不少。
沈梨将一碗冰镇过的西瓜递给他,又在一旁用团扇给他扇了扇,娇笑道:“真是辛苦我们王爷了,好在这夏日就要过了,不然我们王爷可怎么办呀。”
说着她又状似认真地对着陆陵天左看右看两眼,然后摇摇头:“就这么一个夏天,怎么感觉王爷都比最开始见到的时候黑了不少呢?再过几个夏天,王爷不会变得跟吴大人一样黑了吧?”
吴大人是大理寺的官员,京都有名的黑脸刑讯官,是真的“黑脸”。
陆陵天被小姑娘打趣,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抬手用琉璃碗去冰她的脸,被沈梨笑着躲开。
男人眼里带着一点纵容,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抬眼看她:“所以我若晒黑了,夫人便不喜我了,那我去泡个牛ru浴?”
沈梨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然后煞有介事的拿扇子一指:“你是从哪儿知道牛ru浴的?莫不是王爷背着我还做了什么事?”
“太子说的。”
陆陵天将锅甩给堂弟,然后手一翻抓住沈梨的团扇轻轻拉扯,小姑娘便没稳住脚扑进了他怀里。
沈梨“呀”了一声,嗔他一眼:“不是说热?还要抱我。”
将人揽进怀里拍了拍,陆陵天低笑:“阿梨身上是凉的。”
沈梨这个夏日穿的都是自家织锦阁最好的西域凉丝制成的衣裳,轻薄凉快,贴在身上确实冰冰凉。
陆陵天又摸了摸她软滑纤细的腰,突然蹙了蹙眉:“阿梨好像瘦了?”
沈梨到了夏日胃口会稍差些,一贯如此,她不想让陆陵天多担心,只道:“待秋日就会胖起来啦,先不说这个,我有话与王爷说的。”
也让陆陵天纳了好些时候的凉了,沈梨从他端着的琉璃碗里舀了一块西瓜吃,然后认真看着他道:“你回来前我在想沈念筱的事,她既然想替了我的身份,不如我们便如了她的意吧?”
“王爷之前不也与我说过,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比去猜测防备更好。”
陆陵天眸色深深,轻挑眉梢:“夫人的意思是……”
沈梨将他手上的碗拿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末了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她第一次给陆陵天献上点计策,自然是满心期待的。
陆陵天露出几分肯定的神色,轻轻颔首:“可行。”
沈梨听后扬起笑脸,又与他凑在一起低声说了好些,最后陆陵天摸了摸她的头,表扬她:“我们阿梨很聪明。”
得了好话,沈梨这一天都很开心,连带着对陆陵天晚上的一些“非分要求”都应下来。
虽然也很快就后悔了便是。
祭祖这日过后,离着启程回京还有七日。
随驾来的王公贵族们在这之后便无事了,能在行宫里避避暑,闲散度日,但若再想进山却不能了。
是以行宫里便热闹了起来。
夫人小姐们约着吃茶聊天一起拿了自己在绣的物件儿交流心得,男人们则是喝酒下棋,或谈论一些朝中之事。
康帝每年就这几日能放松下来,也过了点悠闲日子。
陆陵天和沈梨很少去外头凑热闹,就在院中养养兔子,过过自己的小日子,或者接待一下贝萦雪和韩叙这两个总喜欢跑过来聊天的人。
毕竟比起皇上,陆陵天平日里也忙得不遑多让。
终于到了初七,返京的前一日。
这日入夜后,院中一切箱笼都已经收拾归置好,二更时分,沈梨和陆陵天歇下了。
屋里的窗户开了小半扇,月光安静透过窗棱照拂在床幔上。
沈梨躺在陆陵天怀里,小声道:“王爷,那明日我便按之前说的,去庄子上了?”
“嗯,我都安排好了,庄子上的护卫也换了一批,你只需在庄子里好好住几日,等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