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在在赵大人这里套过话后,陆陵天走前面不改色地叮嘱他见过自己的事谁都不能透露。
赵大人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守口如瓶,然后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到后门,要不是被拒绝,他甚至要目送人离开。
在回别院的路上竹一忍不住“啧啧”两声,道:“王爷,这赵大人好像真是一点没怀疑什么啊!”
“由此可见,他们优先认的是那枚印章。”陆陵天敛眸,“毕竟这些官员应该很难想到有人竟还敢冒充皇子乃至太子的名号吧。”
陆倡浩用的是陆怀信的私印,若这件事五年前他在京中争东宫之位时便开始谋划,难怪那时他退出朝堂如此干脆,因为早就有了后手。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争不过吧,所以便剑走偏锋。
况且那时候陆怀信还不是太子,用他的私印才说得过去。
陆陵天回到别院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去院里看沈梨,小姑娘正坐在软榻边上听旁边的桃枝给给她念话本子。
听到门口的动静,沈梨抬眼望过来,见是他回来了,便朝他笑起来,轻轻招了招左手:“王爷回来了。”
“嗯。”
陆陵天扬了扬唇角,往屋里走,桃枝便很自觉的把书收起来,行过礼后退出了房间。
沈梨拉过陆陵天的手让他在身边坐下,关心了一句:“事情顺利么?”
榻上的矮几上放着沈梨刚刚喝了一半的茶,陆陵天拿过杯子抿了一口润了润唇,然后捏捏小姑娘的手:“很顺利,阿梨不用担心,其实早前很多事情竹都在查了。”
陆陵天此行过来只是进一步将事情理顺,并且他们还需要确定一个在澍水替陆倡浩处理一切事情的人以及能指向陆倡浩的关键性证据。
不然这件事即便能从陆怀信身上洗脱,也无法定罪在陆倡浩头上。
陆陵天将今日去府衙见赵大人的事与沈梨说了,如今他有什么消息和推测都会告诉小姑娘,她是他的夫人,也是可以帮他分担的人。
陆陵天知道其实沈梨是想要这份信任的。
听了他说完那番话,沈梨抿着唇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我觉得钱老板可能不是那个人。”
“为什么?”男人挑眉。
“因为他在明面上的事情太多了。”沈梨沉吟片刻道,“这件事定不是只有赵大人一个人参与,还有其他官员牵扯其中,既然是钱老板给分的钱,那其他人也会与钱老板有交集,随便查到哪一个头上,都能摸到钱老板。”
之前陆陵天第一次开始查澍水的事情,查到的就是钱老板,那时候竹就说过,钱老板与当地官员的关系处理的十分圆融。
不管怎么说,这事不查则已,一查钱老板便落不了跑。
“嗯,阿梨聪明。”陆陵天赞赏地点点头,缓缓道,“钱老板可能是将这些官员甚至那两支私兵都打理好的人,但他不太可能会是与平王相关的。”
不然他还如何把一切扣到太子头上?
“但如今却有一个矛盾的地方,那便是竹确实是从陆倡浩身上查到钱老板这个人的。”
这是陆陵天心里还有些疑惑的点,所以他这次先见的府台赵大人,而不是钱老板。现在若是陆倡浩和钱老板之间有一个箭头,这个箭头是单向的。
“唔,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我们没有注意到呢……”
沈梨喃喃一句,竟然还真就想的出了神,陆陵天见状低笑一声,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阿梨现在已经是比我还上心了,先别想那么多,你身上有伤,要多休息才是,不急在这一时。”
“啊,”沈梨轻轻应了一声,突然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这样跟你一起想一件事情很有意思,忍不住就出神了。”
她喜欢这样陪在陆陵天身边,不仅仅是单纯的陪伴他,而是真正的站在他的身侧,能与他比肩。
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说,都让她觉得欢喜。
陆陵天牵着小姑娘到床边,扶着她轻轻躺下,柔声道:“我知道,所以我一回来便与你说了,不过现在,我们先午歇,嗯?”
“好。”沈梨乖乖点头,“那你快去换衣服过来躺下。”
她之前给肩膀又上过药,早就换了一身轻便衣裳,这回脱了外衫便能直接躺好了。
陆陵天吻了吻她的眉心,轻声应“好”,又道:“我先去外头吩咐竹二一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说着便去了屋外将竹二找了过来,直接吩咐道:“今夜你去衡香山里给李大壮带话,跟他说日后的子时我会去见他,你们定一个地点。”
给李大壮天的时间,若是他真能探到什么消息,那便也差不多了。
竹二应声退下,之后陆陵天又见了竹一,低声问:“韩叙那边有传书过来么?”
竹一摇头:“尚还没有呢王爷。”
“嗯,如果来了第一时间给我,另外,让竹着重查一下钱老板府中的其他人的,尤其是管家小厮护卫一类比较能常跟在他身边的。”
“好,我这就去跟他说。”
等竹一也领了吩咐走了,陆陵天重新回到屋里换了一身衣裳,再到床边时,小姑娘已经有点迷迷糊糊了。
她嘟囔了一声,下意识握上他的手。
陆陵天很轻的笑了一下,给她拉好了被角,温柔道:“睡吧。”
然后任由她握着他的小拇指,躺在她身侧闭上了眼。
有时候他总觉得在沈梨身边会让自己安心,就连午歇都能放松下来。
这一觉便一直睡到了日入。
两人醒来时外头已是日落西山,薄暮之时。
瑰丽的晚霞似沸腾的火焰,在天边留下最后一点艳色,再过不久便要被夜幕笼罩。
沈梨睡得太久,加之头上的包虽然消了,但好像还有点后遗症在,睁眼之后有点晕眩的感觉。
她拉了拉陆陵天的手,再抬头看他,果然见男人已经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都这么久了。”
谁午歇歇一个下午的呀。
陆陵天笑,轻轻抚她的发:“我也刚醒没多久。”
大概是前些日子舟车劳顿,又发生了一些意外的变故,所以到了别院放松下来,这一歇才歇得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