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明明该是楚如瑶最后剑道大成,破格成就化神之尊,自封魂魄永远驻守剑阁旧址,永世守护穹顶天牢。
天下是有大乱,万仞剑阁为重新封印穹顶天牢而覆灭,玄天宗被黑渊吞噬,但北辰法宗还在!九门也存在大半!纵使九州生灵涂炭最后到底也重新恢复太平,怎么可能整个沧澜界都毁了?!
“不。”
林然摇头:“不是这样的。”
“可就是这样。”
奚柏远打量着她,笑容有一瞬近乎残忍:“这和你知道的不一样,对吗?”
“林然,是吧,小姑娘,我知道你来历不俗,你也许来自某一个更神秘强大的地方,你也许知道一些关于我们的事,你也许还以为你超脱于我们、高高在上…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所知道的那些真相,也不过是一场假象。”
“你也在这一场局里。”
奚柏远笑得有点古怪,甚至可以说扭曲:“你也只是这局里的一枚棋子,这个世界终将毁灭,而你也将随之一起覆灭。”
林然沉默。
好半响,她问天一:“天一?”
回应她的是死一样的沉寂。
林然闭了闭眼,缓缓压下心口那一瞬的躁动。
两个人相对沉默,然后她抬起了剑。
“…你还要与我动手?”
她的反应让奚柏远脸上的笑容僵硬,他终于露出惊容,甚至不可思议:“知道了这些,你不想想怎么破局,不想想怎么活命,你还只是为了一时意气与我动手?”
“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因缘结果,我不知道,我会去查。”
林然平静地看着他:“你说我看到的只是假象,你又怎么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定是真相?”
奚柏远一直从容的神情骤然一变,他猛地站起来:“放肆!你懂什么?这是我穷尽心血才窥探的一线天机,你什么都不懂张嘴就敢怀疑我!”
“也许是有我不知道的,但也不代表你知道的就是正确的。”
林然抬手,纤亮的剑锋直指奚柏远脖颈:“至少我现在知道,你伤害的儿子,他是无辜的,是我珍贵的家人。”
“有千种万种不该。”
她轻声说:“这口气,我咽不下。”
奚柏远看着她,忽然摇了摇头,叹一声:“小姑娘,重情重义是好,可有时候,情义只会限制你、毁了你。”
“所以至高境界才是太上忘情,那无情自然有无情的道理。”
然后他猛地抬起手。
“小姑娘,你发了痴,你不该多管闲事。”
奚柏远笑:“不过这样也正好,我答应过小辛会留下你为他做伴。”
刹那,门倏然被撞开。
奚柏远和林然都是一顿,转过头,阴骘艶丽的少年只披着外裳跨门而入,身后跟着剑阁禁卫。
“你们想做什么?大晚上闲的没事,打架?!”
奚辛冷冷扫视过一圈,定在那玉棺上,脸色骤然难看:“奚柏远,你在这里动手是要毁了我母亲的肉身?!”
奚柏远有些探究地望着少年,奚辛一脸的阴戾怨恨模样与往日无异,他略微放下了心,目光在奚辛身后始终面无表情的禁卫身上转了转。
他当然不惧禁卫,但禁卫是剑阁压轴的重器,他们死了,必然会惊动剑阁,他的计划还没完成,不能现在就把剑阁招过来。
奚柏远略作沉吟,决定先放过林然,他摆摆手好脾气说:“怎么可能伤到你娘亲,爹会护得好好的,只是林小姑娘担心你,来找爹说说话。”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们有什么可说的。”
奚辛冷笑,又看向林然,冷冷说:“我说了不用你多管闲事,你是犯贱吗非要上赶着来?!”
林然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嗓子发涩:“小辛,我可以…”
“别叫我小辛!”
奚辛皱眉,上前拽着她衣服把她扯到院外,劲瘦挺拔的青年正抱臂站在巷口,转头就看见林然被奚辛粗暴扯出来,元景烁眉头拧起:“喂——”
“你来得正好。”
奚辛看见元景烁讥笑更甚,猛地一用力,直接把林然推到元景烁怀里:“她对我纠缠不休,我烦得很,你带着她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他用的力气是真重,元景烁立刻扶住林然她还是踉跄了几下,但她只是直直望着奚辛:“小辛…”
“别做出这样的表情,让我恶心。”
奚辛打断她,他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我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保护,这是我的路,这是我的命,什么样的结局也是我自己乐意,别□□的手,也别叫我不痛快!”
“我做我想做的事,你也去做你该做的事。”
林然看见他赤红的眼睛,娇艳的桃粉被焚成灰烬,只剩下最后一簇火一样熊熊燃烧的疯狂。
林然看着他,又慢慢看着他腰侧的剑。
那柄桃花剑不知何时被配了剑鞘,封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