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点头,不过神色比之前轻松,连挖起土来都更轻快。
林然默默心想,如果当他们今晚齐刷刷站在血坑里,却发现怪物还是可以过来啃人的时候,得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今天她们终于运气好了一次,在太阳落山之前,陈薇的铲子挖到“咣”的一声沉闷的金属响声。
众人一愣,随即狂喜,纷纷涌过去,又用了一刻钟,齐心协力终于挖出它的全貌。
那是个有一人高的青铜小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整个被嵌在坑里正朝天空,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个天窗。
“就是这个?”
“应该是能直接下到地宫。”
“我们就从这里下去?”
“连条缝都没有,这怎么打开?逗我们玩呢?!”
青铜窗严严实实镶嵌在地里,像是整个熔铸在一起,连条缝隙都看不见,朱玉婷烦躁地拿洛阳铲凿了凿,发出咣咣的金属声,震得人头疼。
几人忍不住皱眉。
“玉婷别急脾气。”
李立安慰了一句,从怀里掏出地图,翻过面来看,同时观察着青铜窗的花纹解释:“我之前就发现地图背面有些图案像是对照的文字翻译,我看看是不是能借此找到机关打开它。”
见状朱玉婷闭上嘴,其他人灼灼盯着李立,郭老更是直接走到李立身旁笑呵呵说:“老夫助你一起。”
李立脸皮抽了一下,明知道郭老是在和他争话语权也没理由拒绝,只好和郭老一起看。
郭老看那羊皮纸上用暗红色的血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两列两列对照,一种是他们沧澜界的文字,另一种是各式各样形似花纹的文字,他不认得,应该就是这地宫主人所在时代用的文字。
李立突然指向青铜窗上几个小凹槽:“这里,写着用人血一一按序填满这几个血槽,每个人都要放学。”
郭老连忙看羊皮卷,细细对照后确实有那一片花纹,翻译过来的文字也大概是那么个意思,郭老便点点头,李立不等他多说就顺势收起地图:“大家放血吧。”
见李立和郭老都说要放血,众人才划开手腕,一一按照李立的指示在每个血槽各放出一节拇指高的血,等八个人都放完,血槽正好被填满。
“咔嚓嚓。”
众人往后退几步,紧紧盯着青铜窗,只听沉闷连绵的机关声,那与地面没有一丝缝隙的青铜窗竟然缓缓下沉,森冷夹杂着些许腐腥的阴气伴随着厚重的烟尘一气儿从黑黝黝的洞口涌出来,呛得众人咳嗽着往后退不断捂住鼻子挥手。
又等了二十来分钟,等森重的阴气散得差不多了,李立小心移到洞边往里面看,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李立点了支火柴,往洞里面扔,火柴翻着跌进去,细小光晕短暂地照亮了洞里的景象,应该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还铸立着一座座青铜兵甲甬。
“火柴能点燃,证明里面的氧气足有呼吸了。”
林然说:“天快黑了,我们下去吧。”
李立似是踌躇:“…下面情况如何还不知,不如再等一等…”
等个啥啊等,还不是自己不敢先下去,等着谁来做第一个冤大头,不是刚才和郭老争地图争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了。
林然对他们这无时无刻不想着争权夺利占便宜的作风有点无语了,老话是说遗害祸千年、小人活得更长久,但这里是幽冥绝地啊!是玩弄人心搞心魔的祖宗啊,天天怕这怕那不想着怎么求生而尽想着怎么占便宜,简直就是当众扯着脖子大喊:“搞死我可简单了!快来坑我利用我玩死我别客气尽管朝我开炮——”
不过这些他们肯定是不会明白的,就像羔羊不会明白越是自以为是的猎物才越好坑越容易掉进陷阱里被抽筋扒皮啃得骨头不剩,林然也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说:“拿绳子,我第一个下。”
李立露出喜色,假惺惺劝了句“万一有危险”“别冲动。”见林然态度坚决,就赶紧拿出钩爪粗绳递给她。
林然颠了颠这个叫飞虎爪的大钩爪,把它牢牢抓在不远处一块深入地底的大石头上,然后戴上安全帽似的铁皮头盔,拎起一盏煤油灯和风竹剑并在右手,左手缠着麻绳背对着轻巧顺着洞口跳下去。
众人连忙聚到洞边。
不远处,隐君客眼睫动了动,也迈步过来。
一下地宫,阴森的寒气瞬间包裹全身,几乎是一瞬间头顶还算明媚的晚霞就被一层黑暗阴影罩住,林然眯起眼适应着突变的光线,手中煤油灯晕开雾似的薄光,照亮狭长的甬道和一座座死寂伫立的人甬。
林然始终精神戒备,手紧紧握着风竹剑,就怕煤油灯照亮哪个角度的时候冒出来一张鬼脸,结果直到双脚落地她也没遇见什么诡异事件。
甬道地面积着很厚的灰,她落地的时候震开一小撮灰尘,几只细小的黑虫子从脚边迅速跑过,钻进两边墙底不见了。
听见声音,上面李立问:“林道友,你到了吗?”
“到了。”
林然左右看了看:“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可以下来了。”
听见她中气十足的声音,上面传来骚动声,片刻后向蝶也拽着绳子下来,然后是陈薇、董英、朱玉婷……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下来之后行事相当谨慎,没有人乱摸乱动的,郭老第一时间走到青铜甬面前隔着几步的距离细致打量,半响松口气:“这确实是青铜甬,不是活人祭。”
用活人生祭的听着就不是好东西,但这种冷冰冰的青铜物件显然就没那么容易闹鬼。
隐君客最后一个下来,背包又变得鼓鼓囊囊,林然怀疑他把挖掘工具都给收拢好背下来了。
人齐了,李立拎着煤油灯,有点为难:“我之前翻了没有地宫的地图,接下来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