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望着江无涯。
他坐在那里,墨发深颜,白衣巍巍,凄艳的黄昏光穿透薄窗洒在他面容,却不能叫他看上去温和半分,只衬得隐于阴影中的另一半脸更加冷肃。
他也看着她,那种目光静而沉,像不可测的山海,没有往日一点温柔笑意。
林然很少在江无涯身上感受到压迫感,但她知道,他从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也不是没有铁血手腕的人。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望着他的眼睛,然后垂着眼帘,慢慢跪下。
她跪在他面前,低垂的头颅高过他膝头,余光只隐约夹着他腰间宽腰封淡淡的暗纹。
江无涯看着她跪下,神色不变。
他问:“你可知,叫你跪是为何?”
“我知。”林然轻声说:“因为我胆大妄为,肆意行事,以一己之意,玩弄苍生万灵于股掌,不仁不义,非正道所该为。”
江无涯说:“还有。”
林然说:“因为我擅自行事,为剑阁弟子,却不曾将任何筹划禀告宗门、禀告师长,只一心一意听凭自己行事,不忠不孝,枉顾宗规礼法。”
江无涯却说:“还有。”
林然怔了怔,微微抬起头,像是想看他一眼,但到底又低下头去,只轻轻说:“…弟子不知了。”
“我来告诉你。”江无涯:“还有第三罪,罪在你从不在乎自己的命。”
林然全身轻轻震了一下。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剑阁的嫡传弟子,是当代三山之首掌座的师侄,是我江无涯的弟子。”
江无涯垂落目光,深深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