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
没有警方的忙碌,夜晚的东京十分悠闲,霓虹灯影里,正有光着上半身的男人从居酒屋里晃出来,喝的醉醺醺的。
“喝……!”男人在路上摇摇晃晃。
路过的人纷纷避开,唯恐男人吐出来粘连到自己,唯有一个低头赶路的行人,大概是没看见前面有醉鬼,与他擦肩而过,撞得他一趔趄。
酒意上头,平日里不敢的事情现在都敢干了,暴虐的想法盘亘在心口,醉汉伸手去扯那个撞了自己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你长没长眼睛?眼睛不要了我替你扣下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行人那一刻——
“砰!”
一声枪响。
随后是身躯倒地的闷声。
血液和脑浆铺满地面,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诡异的光泽,而醉汉躺在血泊里,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要打人的暴戾上。
实际上没反应过来的不止是醉汉,就连一旁小心翼翼绕着走的行人们也没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怔愣的看着地面上的血泊,街头一片寂静,半晌,才在人群中爆发出尖叫。
现场一片骚乱,开枪的行人收起枪,在一片“死人了”的尖叫声中,如同游鱼般摆脱人群,融进夜色里。
鞋跟敲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声,在小巷拐角处,开枪的行人确认四周并无监控后,终于掀开自己的兜帽,下面赫然是卡尔瓦多斯那张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
揭下小巷拐角处贴着的指示地图,卡尔瓦多斯看着地图上的各色线条,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米花医院之上。
“……在这儿么?”他自言自语。
卡尔瓦多斯盯着地图,眼神里刹时翻滚出仇恨。
能从公安厅跑出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尤其是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投放进了监牢。
但关他的牢狱以前大概是用来关贝尔摩德的,卡尔瓦多斯当时在榻榻米的缝隙里发现了属于贝尔摩德的发丝,一把贝尔摩德常用的手.枪,还有零星血迹。
也不知道贝尔摩德情况怎么样了。
在心里咀嚼心上人的名字,从记忆中挣脱出来,半晌,卡尔瓦多斯扔下那张被他攥成团的地图,走出小巷。
他没发现自己身后的小巷里多出了一个人。
降谷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巷最里面走出来,撕掉身上的伪装,露出那头即使在黑暗中也闪闪发光的灿烂金发。
降谷零蹲下身,捡起那个纸团,展开。
随后这个黑皮男人抬手敲了敲耳朵上的耳麦,开口:“各部门注意。”
那双紫色的眼睛盯着小巷的出口,里面是决绝,是坚韧,是破釜沉舟。
“——卡尔瓦多斯往米花医院去了。”
*
晚一点三十七分,米花医院。
卡尔瓦多斯闪过巡逻的警察,站在医院尽头的楼梯上,静静的看着长廊里,几个眼熟的警察正踱来踱去。
“萩,风见。”松田阵平坐在走廊里的座椅上,撑着脸,揉了揉眉心,“你们两个能不能坐下,来来回回晃得我眼晕。”
“我哪有心情坐下啊。”萩原研二睁着黑眼圈明显的眼,目光定格在病房的门牌上,“小平岛现在还没醒呢。”
他表情里藏着仓惶,“我怕他不想醒了。”
在诸伏景光的高压培训下,萩原研二演技飙升,此刻将担心朋友的人设演的活灵活现,看的松田阵平在心里“啧”了一声。
要不是他知道平岛阳现在就在诸伏景光那儿活蹦乱跳,甚至还能缠着诸伏要蛋糕吃,恐怕换个人看萩原研二这个样子,都得以为平岛阳要没了。
看看这撒谎不打草稿的样子吧……
松田阵平脚趾扣地,恨不得当场扣个城堡出来。
萩原研二这家伙幸好是毕业就当警察了,!
眼见着松田阵平眼里的吐槽欲要控制不住溢出来,一旁观察的风见迅速上前几步,接过对戏的重任。
“很抱歉,松田警官,”风见开口,继续煽风点火,“我和萩原警官一样,也没什么心情坐下。”
他顿了顿,“实在是……坐下了可能就起不来了。”
这是他们熬夜的第五天,屁股一旦挨上椅子可能就真睡过去了,到时候戏没演好露馅了怎么办?
卡尔瓦多斯不知道风见裕也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看着风见裕也摇摇晃晃的样子,以为是平岛阳还没醒,他们轮流看守守累了。
而知道内情的松田阵平看着眼前飙戏的两个人,沉默半晌,选择从椅子上起身。
“萩,你和我过来一趟。”
他拉过萩原研二,看起来是一副要谈心的架势,“风见,你在这儿好好看着平岛,他要是醒了的话,就第一时间过来通知我。”
随后松田也不等风见回答,撑着浑身上下最后一点儿演技,抓住萩原研二迅速从病房门口撤退。
——再不退场他就要绷不住笑场了。
随着脚步声的离去,病房前重新恢复寂静。
走廊里只剩下风见还杵在那儿。
趁着四下无人,这位年轻的公安揉揉眼,伸个懒腰,随后他转身面对病房大门,看着病房的门牌,再次打个哈欠。
可就在风见裕也打哈欠的那一瞬间,一个手刀砍了上来!
脖颈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于是倒下的前一秒,风见裕也强撑着睁开眼,去看病房大门上反光的玻璃。
那上面正映着卡尔瓦多斯扭曲的神情,代表医院的红色十字架正贴在他额头上,更衬得那张青紫交加的脸滑稽可笑。
太好了,是卡尔瓦多斯!
终于可以放心闭上眼的风见裕也快乐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