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叶幸司便怀着某些将来看好戏的心情将陆清棠拉走了。
离开帐篷之时,陆清棠担忧地回看了左脉之身旁的祁涟一眼,“我们不带上语璇吗?我看若是她一直待在左脉之旁边,那些娘子们把她生吞活剥了都有可能!你没看见安乐公主和温元灵那张脸,我一看就觉得她们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害人呢。”
陆清棠虽平时神经大条了些,可对于危险的感知却是极其敏锐的。
左脉之沾花惹草的功夫向来厉害,陆清棠也知道他招惹的女子里,安乐公主和温元灵一看便是两支食人花,祁涟一介区区四品官员的女儿,在这群贵女里算是底层的存在,又怎么惹得起她们呀。
叶幸司叹息了一声,扶正她的身子道,“放心吧!有左脉之在衡娘子不会出事的。”
左脉之或许会允许他自己欺负衡大娘子,可绝对不会让别人动她一根汗毛的。
陆清棠疑惑看他,“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若是左脉之会出手相助的话,他刚才就不会允许那女郎言语奚落语璇了。”
就左脉之这么恶劣的性格来看,陆清棠可不会相信他会做个好人。
“不行,我得把祁涟拉出来。”陆清棠越想越觉得不应该将祁涟一个人留在那儿,转身就想回去。
不料叶幸司一个弯腰,右手揽过陆清棠的纤腰一根用力就将她抱起抗在了肩上。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陆清棠下意识便惊呼一声,“叶幸司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叶幸司弯了弯唇角,怎么可能乖乖听话,“放心吧!若是左脉之让衡娘子被欺负了,我就让你揍两下,然后亲自去找左脉之算账。”
叶幸司好说歹说,总算是打消了陆清棠想要回去的念头。
别看叶幸司身上书生气浓,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力气却一点儿不小,一口气没歇生生将陆清棠抱到了金河岸边。
他原本打算对陆清棠表明心迹之处。
此刻晚霞已经彻底落入到地平线之下,月亮镶着金边挂在天边,天上星子闪烁,周围很安静,安静地陆清棠完全沉浸于欣赏当下的美景。
突然叶幸司拿着一段绸带将陆清棠的眼睛遮了起来,陆清棠抬手摸了摸眼睛上滑腻的布料,语气都柔和又惊讶,“叶幸司,你要做什么?”
“别怕清棠,你只需要等我一下便好。”叶幸司温和道,又用手试探了绑带的松紧,心里害怕将陆清棠勒到了。
“叶幸司,你可别走远了,我有些害怕。”陆清棠道,她小时候曾掉进过一个很深的洞里,那洞很深也很暗,从那以后她就有些害怕黑暗了。
可是不知为何,当下她除了有些慌乱之外,并没有别的恐惧的感觉。
话一出口,陆清棠自己都惊讶了一下,自己怎么会发出这样甜腻娇嗲的声音来,却听见叶幸司在不远处爽朗地笑了一下。
“清棠,我喜欢你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他道。
慌乱的心一下便静了下来,陆清棠没再胡思乱想,静静地等待叶幸司为她摘下眼上的缎带。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像是漫长的岁月流逝,又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头上的缎带被轻轻地取下,眼前的场景就那么直白地撞入她的眼睛。
陆清棠被漫天的光亮不自觉吸引。
是孔明灯,许许多多的孔明灯都飘浮在空中,每一个孔明灯上都写着她的名字。
漫天星火,长夜如昼。
陆清棠第一次感受到情/爱是这样的美妙,凸起的喉结清晰的线条延申向上,万千的孔明灯将叶幸司的脸照的透亮,陆清棠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她只听得见叶幸司清朗的声音。
“清棠,自从得幸与你相遇,七年有余,我见证了你从一个豆蔻少女长成今天亭亭玉立的模样,或许你在别人心中不是那般完美的模样,可我想告诉你,在我的心中你就是那最美的女子。今夜我叶幸司在此问你,可愿同我修百年之好,不负此生。”
陆清棠眼中的泪就那样滑落,唇边却漾着笑意,“我愿意。”
叶幸司也笑了。
他牵起陆清棠的手,看着天边亘古不变的沧月道,“若苍天作美,许吾佳缘,自当不负此良辰美景,愿执子之手,结白发之缘,愿与子偕老,相濡以沫。”
灯火璀璨之下相拥的男女,漫天的孔明灯表明着男子对那女子的心迹。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相配,别人是绝插不进半点儿去的。
这一幕叫尾随叶幸司而来的施湘雯看了个正着,一瞬间只觉得身子直接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本是如斯美景,可主角儿不是自己,心中突然便有了一种苍凉萧索之感。
施湘雯扯出一丝苦笑,她的这段感情还未开始就结束地如此突然,一时间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忽而又觉得幸运,这一场暗恋一直都只有她一人知道,所有的心酸落泪都藏于自己的心中不被别人所知晓,这也算所有坏事里最庆幸的一件了。
施湘雯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继而又想起迟迟未给她答复的祖母,老祖宗定是已经察觉了什么才选择一直瞒着她的吧!
以前只觉得祖母不关心自己,如今好像才能察觉到她的苦心呢。
再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悲伤,施湘雯最后看了一眼前方依旧相拥的两人,泪意越发汹涌,不再有留恋地转身退出了这一方天地。
一场单相思便这样无疾而终。
叶陆两人月下缠绵,而左脉之却只能同左安一起于阴暗处喟叹这一抹美景。
“叶幸司这家伙,还真是几百年的铁树不开花,一开花便干柴烈火,烧得激烈,就是不知道他这把火将陆清棠烧着了没有。”左脉之轻嗤了一声,听不出这话里到底蕴含着什么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