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夫人虽性子和蔼,但毕竟是当惯了当家主母的人,与施雪柳说话的过程中谈话的方向几乎是被左老夫人所把握着的。
再加上韩老夫人与她多年姐妹,一直从旁附和,左脉之同祁涟的婚事的具体事宜几乎就全是按着左老夫人的意见来的了,施雪柳整个过程便只会说几个“嗯””好”这样附和的话。
直到左老夫人和韩老夫人起身告辞,施雪柳都还是云里雾里的。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同那左脉之的婚事好似全都被左府给揽过去了,他们家除了给小妮子准备嫁妆之外,其余什么也不用操心了。
真是不知道她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施雪柳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衡立轩匆匆从礼部官署赶回来,听闻左老夫人一行人已经回府,脸上失望之色难掩。他还未曾见过左丞相的母亲呢!
不过想着今日是过小礼,并不一定要父母双亲在场,可纳征之时他这个岳父是一定要在的。
......
正月初七衡立轩上衙之后,城里的各处也就开始忙起来了,普通百姓一辈子为生计奔波,每年能得几日清闲便已是很不难得的了。
雍城是天子脚下,百姓还算是富足,若是去乡下看看那些一辈子种地的农民,那是一年到头都不得休息一日的。
正月十二,宫里送来了三皇子的聘礼。
施湘雯自去年中秋起就一直闭门不出,不过前几日施玉瑶突然过府来找了祁涟,说是最近施湘雯的身子好了不少,邀她过几日去国公府里说话。
正好宫里今日送来了施湘雯的聘礼,施玉瑶就邀请祁涟同她一起去看施湘雯。
如今姑娘们都大了,心思也不如当初那般浅显,许多的想法都藏在自己的心里,轻易再不会同旁人说出口了。
自去年中秋宴之后,祁涟明显能感到她与施家姐妹都疏远了许多。
反倒是陆清棠,因时常书信往来,再加上她将门出身,性情本就开朗豁达,两人之间的交情更比往日更加深厚了些。
不过这与人相处都讲求一个缘法,这缘起缘灭祁涟觉得这都是上天早就预料到的,所以与施家两姐妹的疏远对祁涟来说也不是一遭实在难受的事。
只不过当初几人处得那样好,让人心中失落总是有的。
因祁涟早就派人同两府之间守门的婆子打了招呼,她穿过两府相连的角门便到了国公府。
虽是来找施玉瑶的,可少不了也要去同施老太太请个安才好,眼见着就快要到了荣英堂,祁涟赶忙收回了心中的思绪。
施湘雯同三皇子的婚事,整个施府里瞧着最先接受的好似便是施老太太,但私下里这事对施老太太的打击也不小。
这一年里因为此事,施老太太的身子衰败地厉害,祁涟许久不见她,今日猛然一见,才惊觉施老太太的样子看上去比去年时实在苍老了许多,怪不得最近施雪柳来施国公府请安来得这样勤呢!
祁涟在打量施老太太的同时,施老太太也同样在看着祁涟。
当年那个初见之时骨瘦如柴的小丫头,如今模样真是大变了。
身材高挑了不说,身形也丰腴了几分,各处该凸地凸,该凹的凹,真正儿地算得上是即将出阁的女子了。
因是出了孝,如今又与左府订了亲,近日祁涟打扮地也出挑了一些。
今日她穿了一袭素锦月白襦裙,外罩白狐腋毛出锋的樱花粉雪光缎广袖衫,腰上束着三丈宽粉底暗银牡丹纹束腰,系着流月黄丝绦。肩上披着一件前些日子左府那边送来的白狐毛滚边大红*字不断头绒面昭君兜,整个人显得仿佛不像个真人,而像梅花精亦或是玉观音一般。
也怪她当初走了眼,竟没有将这小丫头放在眼里,哪知道今日竟攀上了左府这艘大船,能嫁得左脉之为妻,她那个孙女婿也是得了福气。
也许是人逢喜事,又也许是施老太太心里就觉得祁涟这桩婚事比施湘雯的好,她如今怎么看怎么觉得祁涟因为这桩婚事变得比以前神气了许多。
以前在她面前,她从来都是垂眉耷眼地,如今却敢直视她的眼睛了。
施老太太这会儿是因为婚事就对祁涟起了几分不喜,所以不管祁涟如何表现,她总都觉得祁涟对她失了往日的那份尊重。
不过以她如今的心思来讲,就算不喜,施老太太也不会表现在脸上的。
她脸上依旧是一副和蔼的样子,若是那些心思单纯的,还真就觉得这老太太性子本和蔼呢!
“前年起湘雯的身子就一直不好,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知道你们几个关系不错,最近她好不容易身子好了些,又肯同姐妹们多亲近,你和玉瑶若是无事就多陪陪她!”施老太太开口说道。
祁涟自然应诺。
倏忽施老太太又似想起什么,“瞧我这记性,想必你也快同左公子成婚了吧!自己定也有不少的事情,若是没空的话也没有关系。”
祁涟立刻笑笑,“自我来的雍城四姨母就颇为照顾我,偶尔来同她说说话又不废什么功夫,老祖宗真是折煞我了。”
施老太太立刻夸赞道,“瞧瞧,还是你懂事。行了,我老婆子也不耽搁你的时间了,这会儿玉瑶那小丫头想必也是等不及了。”
老太太话音刚落,施玉瑶就从屋外走了进来,屈屈向施老太太行了个福礼,然后就走到祁涟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道,“我就说在屋子里等了许久都不见你的人影,原来是到老祖宗屋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