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脉之温和一笑,“唐公子客气了。”话落转身进了方才的雅间内。
身旁没有了旁人,唐晓煦再维持不了方才翩翩公子的模样,他两手抱在胸前,两只手对插在另一只手的袖筒里,脚下使劲儿剁了几下,企图将身上的寒意驱逐出去。
这样的一番动作,哪里还像是河西唐家的公子,与那些冬日里为福贵人家倒夜香的老头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又吸了吸鼻子,朝头上的月亮看了看。
雍城这样繁华,这里的小娘子又长得水灵,平康坊的温柔乡让他恨不得溺死在其中。他要告诉他母亲,他不要再回河西了。
天上的月亮好似变成了方才朱颜娘子的脸,唐晓煦看得痴了。
一会儿,那美人儿又对他笑了笑,还对他招了招手,手里的披帛就那么朝他飞了过来,唐晓煦一伸手,就好似握住拉那条柔软丝滑还带着香风的披帛。
他好似飞了起来,眼看就就要飞到那娘子的身边,可是下一刻冰冷的江水就包裹住了他。
唐晓煦突然从那旖旎的氛围中清醒了过来,怎么要想不明白自己不是在等左脉之吗?怎会突然掉进了江里。
如此,便是众人看到的落水之人了,正是唐晓煦。
不过,此刻的祁涟可不知道那掉进曲江之人差点还同自己有一番交集。
施雪柳不过在衡立轩提过一次,就被衡立轩以要求以后的女婿定要是进士出身给婉拒了,所以唐晓煦的名字还来不及在祁涟的耳里出现,就被另一种意义上地拒绝了。
而此刻,祁涟大部分的精力都被左脉之给吸引了过去,自从心里接受了左脉之会是自己未来的夫君这样的设定之后,祁涟觉得她再也不能内心里毫无波动地直视着左脉之了。
她现在一看见他就有些不自在。
左脉之的存在就像是茫茫黑夜之中一颗闪闪发光的明星,除了祁涟,自然别人也是注意到了他的。
温家画舫之上的祁向珊和温元灵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左脉之的存在。
前一秒中还在讽刺施湘雯三皇子携美在乐游春上厮混,可后一秒自己的心上人也出现在了乐游春的游船之上,祁向珊和温元灵险些将手里的帕子都要撕碎了。
他们可不认为是左脉之自己作风不正,都是那些狐媚子勾引的是了。
之后更是见他同衡语璇眉来眼去,心里就更加愤恨。
却不想祁向珊转眼就换了脸色,微笑着唤了身后跟着的一个中年男子来,在那人耳畔耳语了一番,男子沉默地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祁向珊与温元灵交换了一个互相都懂的眼神,两人竟不约而同轻笑了起来。
她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这处的动静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施景润看见祁涟见到左脉之那羞怯的眼神,心里突然就有了种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面色不知不觉也肃穆起来,转身吩咐船夫道,“将画舫划到乐游春的侧边。”
正好今日在此处遇见了左脉之,那么他就要以祁涟兄长的身份好好同他谈一谈。
左脉之发现施府的画舫正朝着这处来,自然也没有动作,等着祁涟过来。他们如今已是未婚夫妻,终于在外人面前相处也不必避嫌了。
船夫操动船桨朝乐游春的方向划去。
可自画舫动起来之后他便觉得有些奇怪,方才划动起来还颇为轻盈的画舫此刻竟觉得有些吃力起来,好似船下挂着一个大块头似的。
那船夫一开始还以为是船底扯到了江里的杂物,正想让身边的小徒弟钻到船底去看看,突然发现眼前的船底就开始渗水,原来不知何时船板竟然裂开了。
汩汩寒江水瞬时从下面涌了上来,那裂缝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船夫立刻慌了起来大声叫道,“公子,公子,船要沉了,快走,快走!”
施景润听见船要沉了,眉头立刻皱起。但他还算镇定,虽不知每次出游都会检修的船怎么会坏,但此刻自然不是想这问题的时候,第一要紧的事自然是想办法救这一船的人。
船夫和他的小徒弟都会泅水他自然不需要担心,可几位妹妹都是闺阁娘子,根本不会泅水,若是船沉了,她们落水恐会有性命之忧。
这会儿他们附近离得最近的船便是乐游春了,可水涌进来的速度很快,根本等不到他们将船划到乐游春旁船就会沉了。
眼见着船舱之中水越涌越多,祁涟三人自然也是知道船要沉了的这个消息。
施玉瑶和施湘雯及身边的小丫鬟脸色都是瞬间苍白,只有圆春还有几分镇定地对着祁涟道,“娘子,我会泅水,待会儿你抱紧我的腰,我带你游到岸边儿去。”
祁涟还算镇定,“不必了,我会泅水,你待会儿带着四姨母或六姨母吧!”
施府船上的动静自然是被左脉之发现了,他皱眉看着那处,可惜船舱里的情形被四周的顶板和梁柱遮挡,根本看不清晰。
视线里只能偶尔闪过几个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脸。
不过一会儿船舱里的人都出来了,船夫本就在船头,眼见众人只能弃船,他高喊了几声,“船腰沉了,快来救命啊!船要沉了,快来救命啊!我家是施国公府的,其上还有几位娘子并二公子呢!若是那位壮士能出手相救,施国公府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