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南城门,叶幸司笑了一天的脸才算是放松下来,虽脸都有些僵了,但他心里也是真的高兴。好在身旁的左脉之今日打扮地朴素了一些,才没能挡住他新郎官的风头。
叶幸司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骑在头戴红花的骏马之上,一身大红的新郎礼服衬得他今日面容格外俊朗。
“看看今日你家衡娘子这般的阵仗,想来等你成婚之时迎亲也定然不容易。”
离开了祁涟,左脉之目光倦怠,眼皮都懒得抬起来,“接亲这事还得要看各自手段,似你这等脑子不好使的,也只有这等莽夫手段了。”
叶幸司自小天资聪颖,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被周衍圣收做弟子,也只有左脉之这个‘长辈‘时而会鄙夷他一番。
“哟!”听他口出狂言,叶幸司斜眼看了他一眼,“等你成婚之时我可就等着看你的笑话了。”
左脉之扯了扯唇角,‘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随意。”语气依旧是懒懒散散的。
陆清棠的婚事过后不久,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婚事也陆续提上了日程。
施湘雯拖着一身病体出嫁,三日回门那天祁涟也去看了看她,脸色依旧苍白,可在众人面前精神还算不错,同三皇子也是一脸恩爱的样子。
与当初那一脸生无可恋,万分不愿婚嫁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施家人心里担心,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放心了一些。
等到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大婚完毕,祁涟出嫁的日子也快到了。
从前忐忑,可日子越临近祁涟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左脉之从锦溪回来便没什么消息,不过时不时会差使左安给她送些东西,都是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还有些左脉之在外看见的新鲜吃食。只要他觉得好吃的,都会给祁涟带上一份。
四月二十五这日,左脉之却少见地邀了祁涟出门。
再过两日便是大婚的日子,两人本不该见面,可左脉之到底是身份不同,最后祁涟还是出门去了。
城南的留香楼祁涟来过几次,可每次不过歇上一会儿便走,这次左脉之特意带她来吃留香宴,正是四月春盛,百花绽放,每年这个时候的留香宴正是菜色最多的时候。
马车停在留香楼门前专供停泊的空地上,左脉之将一旁放置的帷帽给祁涟带上之后才率先下了马车,之后也没有让左安用马凳,而是站在马车之下亲自将祁涟抱了下来。
留香楼本就是雍城里的名楼,每日在此聚会赏乐的公子自然是不少。
左家的马车一出现就有不少脑袋从二楼临窗之处伸了出来,都想瞧瞧南烛公子的未来夫人长得什么模样,只可惜那帷帽将祁涟挡的严严实实地,根本连一个下巴都看不见。
“难道是长的不好看才挡起来。”
“做什么连看都不让我等看上一眼。”
临窗的几位男子眼见什么也看不见,嘴里嘀咕了几句都重又将头伸了回去。
左脉之的这张脸就是个活招牌,门口的伙计一看见他就赶忙跑了过来,“左公子您来啦!您定的席面早就给您备好了,除了几个热菜,其余的凉菜都已经摆上了。”
干他们这行的,时常要接待各处来路的客人,要的就是个眼明手快、口齿伶俐,分得清什么样的客人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接待。
若是那外地来的,讲些本地特色,富贵的,说些好听的,高门的,就老老实实地领路就行。这南烛公子自然就属于这第三种。
所以那伙计也只敢飞快地瞟一眼祁涟,便转身给两人带路。
左脉之毫不避讳地就拉着祁涟的手往楼上走,偶尔遇见一两位贵女,都会朝着祁涟投来艳羡的目光。
今日这路上可没什么可看的热闹,左脉之便订了个靠近临水畔的雅间,站在三楼窗阁之中向外看去,只见得一派花明柳媚的美丽风光。丝竹之声时不时地从窗外传来。
两人坐下之后没多久,门就被人敲响了,左安打开门,就见方才那伙计领着四个穿翠绿缠枝纹袄裙的丫头鱼贯而入。
放下菜后几个丫头便退了出去,只剩下那伙计站在桌边。
他年纪瞧着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虽面容稚嫩,但待人接物已似是长期混迹在街头的老练。脸上带着笑,虽讨好却不让人厌烦。
“‘金莲飘香’,黑豚肉筋道,产自凉国的金莲花微苦却回甘,两者结合使得这碗汤一点油腻之味也没有。刚从炉子上端下来,公子和娘子用饭之前先喝一口汤,身子能缓和不少。”边说那伙计先给两人各舀了一碗汤。
祁涟早就摘下了帷帽,伙计解说完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
那伙计进屋之后一眼就看见了祁涟的样子,心里赞了一句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好不般配。
眼见着祁涟露出满足的笑容,伙计也是松了口气,继续开口为二人布菜。
“‘凤立花群’,是咱楼里的厨子在酱油鸡的基础上新创而成。选用优质樱花鸡,重瓣玫瑰、天顶头抽等食材混合调成汁,再将鸡宰杀干净,放入汁里浸熟。这样做出来的鸡,色泽鲜亮、肉质滑嫩多汁,还有浓郁的酱香味和玫瑰味。”
“‘云裳仙子’,将上乘精肉和银鳕鱼肉制成的肉丸,放入高汤中温火熬制数小时,汤色不混清莹亮澈,肉丸颗粒饱满,入口绵软,再配上清香的百合花,吃后唇齿留香。”
还有,丽人平安,桂馥兰罄,丽锦雪落......
那伙计介绍一道菜,左脉之的筷子便移到那道菜之上,‘殷勤’地送到祁涟的碗里。
从前的左脉之在她面前虽算不上高高在上,可与人相处若有似无的距离感总是抹不掉的,他如今一改往日的态度,还真让祁涟有些不习惯。
只不过想想两人以后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想来比这亲密的事也要做,祁涟如此给自己心里建设一番,才将那点怪异的情绪给压下去。
等那伙计退出室内,祁涟才抿了抿唇,“你还是自己用餐吧!不用特意照顾我。“
左脉之也没有说些什么,从善如流地顺应了祁涟的意思,再没向祁涟那边伸过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