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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四,宫中又传来太子病危的消息。
此次情况颇为危急,接连几日从宫内传出的消息都不太乐观,皇帝震怒,太子妃温氏以泪洗面,就连太后都在太子床前守了两日。
初七这日是个阴天,一大早祁涟便觉得有些沉闷。
左脉之陪她用完早膳就离了府,听说如今霓族黄金开采地很顺利,已经炼出了第一批金锭,此刻白家的商队已经携带着开采出的黄金在前往雍城的途中了。
祁涟是在前往左老夫人的寿喜堂的途中听见宫里丧钟奏响的声音的,足足敲响了二十七下。
祁涟朝皇宫的方向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嘴里喃喃道,“太子薨了。”
贺钦是贺正的第一个孩子,虽他自小便体弱多病,不涉政事,可贺正还是给了他正室嫡子应有的体面。在他称帝之后不久就册封了他为太子。
今日太子薨逝,丧钟奏响足足二十七下,也算是给了他太子身份应有的尊贵。
祁涟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左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皎月就朝这边过来了,一脸焦急的样子,“少夫人,奴婢可算找到你了,老夫人让您快去呢!”
祁涟回过神来,老夫人此刻让她过去,一定是因为太子薨逝之事。
沿途之上,她看见府里的一些侍从都已经开始将原本的灯笼取下,换上了用白纸糊的竹灯笼。
到了寿喜堂之时,二房三房的人果然都已经到了。太子去世是大事,此刻左丞相和三主君都去了宫内,府里只剩下女眷和孩子。
纪夫人和施金盏早都换上了素色的衣裙,头上也换上了素雅的头饰。
左老夫人看见她,连忙朝她招手,“语璇,快过来”,同时指着座上的一件衣裙说,“快去将这衣服换上,刚才宫中已经来人,太子薨逝,内外命妇皆要去宫内服丧,你快准备一下。”
祁涟还未经历过这样隆重的丧仪。
若是大夏如今还在,她父皇龙驭殡天之时想必也能经历一次国丧,只可惜这位亡国之君或许连座完整的坟墓都没有,就更不要提还能按照帝王的规格下葬了。
祁涟懵懵懂懂地跟着左老夫人上了马车,到了皇宫神武门之前的广场停下之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内外命妇了。
白马素车,一片缟素。
眼瞧着众位世家夫人眼睛都是红红的,祁涟心里真不得不感慨,做这些高门大户家的妇人可真不容易,不仅要管着一大家子的杂事,就连演戏也要装得惟妙惟肖。
她们这般说哭就哭的本事可真叫人钦佩。
有人装哭,可有人就是真哭了。
祁涟一下车就看见了趴在自家马车之上,哭地上气不接下气,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的温国公世子夫人。
她被许多夫人围在当中,众人面色悲泣,大多都在出声安慰她。
要说温国公府这两年也真是流年不利,温国公世子夫人唯一的两个女儿,一个因为伤害施家女眷,至今还被关在老家。
另一个随着太子的薨逝也成了寡妇,嫁入皇家,以后就不要想着改嫁,一辈子就能守着个冰冷的牌位在深宫之中过一辈子了。
随着广场之上的人越聚越多,又过一会儿,紧闭的宫门才缓缓地打开。
贺正身边的刘内侍穿着一身丧服走了出来恭敬地对场中众人说道,“各位夫人,请跟咱家来吧!”
然后场中的夫人们便按照自己的品级站好,跟着刘内侍一起步入了宫城之内。
左脉之如今还是个白身,祁涟自然也是无品级在身,不过左丞相既是一国宰辅,太子去世,按照惯例,他家中的亲眷都是要入宫守灵的。
太子自大婚之后就一直同太子妃居于前朝的长乐宫,如今停灵之处自然也在此宫。
祁涟并几位年轻的妇人跟在队伍的最尾,远远地祁涟就见左脉之已经站在男子那列队伍之后了。
太子妃温氏再不见那日在邀月楼之前的嚣张神色,青白着一张脸,抱着皇太孙贺承乾跪坐在棺椁之前,对周遭的一切动静好像无知无觉。
内外命妇在长乐宫服丧三日,等到三日之后祁涟乘着马车回到左府之时她觉得自己一身都酸痛地不似自己了。
宫中安排还算周道,除了这三日饭食没有荤腥之外,换洗还有休息之处都算干净整洁。只不过任谁在跪了三日之后恐怕都不会道一声轻松。
皇帝体恤上了年纪的老夫人们,并不让她们要在宫中待满三日才准离宫,所以令惠公主和左老夫人第一日就回府了。可祁涟她们这些年轻妇人就没那么幸运的,那是真是实打实地在宫中守了三日的。
不过幸好如今太子妃因为太子逝世伤心欲绝,没有心情刁难她,祁涟才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三日。
回府之后祁涟什么也不想,脱了衣服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待她醒来之后,太阳已经斜照在窗柩之上,素白的纱帐也被染成了金黄色。
日暮将至。
“来人。”祁涟出声唤道。
采衣推门进来,“夫人你醒了”,随后她就将床帘子用镂空鸳鸯戏水的金钩挂了起来。
祁涟拥被坐起,看着窗外揉了揉太阳穴问道,“采衣,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采衣来扶她起身,“回少夫人,已经申时末了。”
随后她又拿来一个小的青釉色描金边的细颈瓶递到祁涟眼前,“夫人,净室里已经给您放好了热水,公子说您沐浴的时候将此物滴几滴在浴池之中,洗浴之后能缓解身上的酸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