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个门锁好像坏了。”熟悉的声音传入黑泽久信的耳中。
黑泽久信大惊失色,是伏特加。
他飞速地盖上电脑端盖,拔腿就跑。
天道好轮回……酒窖不大,他也只能往后排的架子后面躲,终于明白了当时灰原的心情。
伏特加的到来意味着琴酒的到来。果然,门口传来了两种脚步声,一种正是黑泽久信所熟悉的,琴酒的脚步声。
黑泽久信暗暗叫苦,知道这次是自己疏忽了,他看着电脑里面的资料入了迷再加上潜意识知道来者不管是谁都没法伤害他,所以放松了警惕。
“大哥?”伏特加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似乎是琴酒拦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皮斯克不在。”琴酒说,“你再给他打一次电话。”
一边说着,琴酒伸出手去抚摸放在桌面的电脑。
电脑看上去盖得好好的,但是上面的余温却暴露了一切。
椅子上也是热的。就在刚才,有人在这里坐过。
不太可能是皮斯克。皮斯克虽然年龄大了,但是依旧老谋深算,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犯错。他也没有理由躲起来不见自己。
应该是个年龄不大的家伙,冲动、不够谨慎……琴酒发现了什么——一根头发,一根银色的头发。
琴酒瞬间明白了,怒火中烧,气极反笑,原来不是年龄不大冲动不谨慎,而是有恃无恐、胆大包天。
他把这根银色的头发捻了起来,冷着脸对伏特加说:“不用打电话了,你出去,在外面等我。”
伏特加不明所以,但是他别的做得不好,在服从琴酒命令这件事上却做得特别好。他没有问问题,老老实实地走出了酒窖,还带上了门。
黑泽久信听到动静,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伏特加出去了,不知道自己掉落的头发已经暴露了一切,还在思考自己该怎么脱困才不会被哥哥发现。
黑泽久信忽然注意到琴酒开始在酒窖里来回走动,脚步声忽近忽远,连带他的心脏像在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黑泽久信被他整得心态都要崩了,最后紧张到极点忽然平静,决定躺平。
反正被抓到也不会死,摆烂吧不紧张了。
也就在他准备躺平的时候,琴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虽说告诉自己被发信也不会有事,但是紧张和一丝恐惧还是涌上了心头,黑泽久信咽了咽唾沫,挣扎了不到五秒,还是决定,能躲就躲。
于是黑泽久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弹起,却没来得及迈开步伐,就被熟悉的伯莱/塔顶住了后脑勺。
“你还想跑到哪里去。”琴酒冷酷却含着怒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光是听声音,黑泽久信就知道他有多生气。
“跑去上个厕所?”黑泽久信讪讪地回答,缓慢地转过身,试图伸手去扒拉指着自己的伯莱/塔。
被上膛的枪指着可不是什么好受点事,虽然知道琴酒不可能开枪,但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到不适。
琴酒给他的回应是纹丝不动的手,伯莱/塔稳稳地指着他,目光如刀:“你刚才跟我说,你在家。我不知道,酒窖什么时候变成你家了。”
“哈哈哈……”黑泽久试图假笑来缓和气氛。
但是他哥是气氛终结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很明显是在说:你觉得这很好笑吗。
不好笑。黑泽久信心想,他接着开始假装今天不过是一场大马路上的偶遇,扬起笑对琴酒说:“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哥哥,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回家吧?”
别的不行,装傻第一名。琴酒把刚才那根银色的头发拎到他眼前,质问:“你刚才在用电脑做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
黑泽久信脸色一变,什么?自己居然开始脱发了?他摸了摸头发,忧愁地回答琴酒:“没干嘛,就是看看。是皮斯克那个家伙让我来的。”
他早就想好了借口,话说一半才不容易被拆穿。
本来也就是皮斯克邀请他来的嘛,邀请函还在他口袋呢。
琴酒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差了,看得黑泽久信心里发虚。
琴酒放下了伯莱/塔,却没有放过黑泽久信,他对弟弟的话将信将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怒气冲冲地警告:“你等我查清楚,如果你——”
酒窖的门口再一次传来了动静。
琴酒皱起眉头,听见伏特加的声音:“皮斯克,你来晚了。”
“伏特加,晚上好,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琴酒呢?”
是皮斯克。
琴酒冷笑一声,把黑泽久信推了回去,用眼神警告他老老实实待在那里不要出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皮斯克,你真是老了。”琴酒重新举起了伯莱/塔,大步走了过去,心里窝着的火气全部倾泻在了皮斯克身上。
伏特加似乎也没能在拦着皮斯克,皮斯克推门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和琴酒客套两句话,迎面而来的便是琴酒的伯莱/塔,背后的伏特加也跟着走了进来,关上门,同样拿起了枪,对准了他的后心。
“为什么没有及时处理那个摄影师?”琴酒看着皮斯克,眼神没有温度不带情感,与刚才面对黑泽久信时的神情孑然不同。
皮斯克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琴酒嗤笑两声,看在他给组织卖命那么多年的份上,依照那一位的要求给他解释清楚了。
解释完后皮斯克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居然想拿雪莉来威胁琴酒。琴酒对雪莉的线索并不感兴趣,他在发现黑泽久信在这里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没有办法杀死雪莉了,现在根本不愿意听他废话,直接了当地打断他的话,伯莱/塔在皮斯克的眉心都要顶出一个痕迹来。
他问:“黑泽久信,是你叫过来的吗?”
皮斯克一惊,条件反射地否认:“不……不是我。”
他是组织的老人,自然知道黑泽久信这个弟弟对于琴酒的重要性,被琴酒突然问到这个,心中的不安更胜了。
琴酒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得出了结论。
他的眼神像是要将皮斯克碎尸万段,皮斯克浑身冷汗冒出,那一瞬清楚地知道自己今天完——
“咻。”
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一声不起眼的声响,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皮斯克倒下了,鲜血从他头顶缓缓溢出,脸上还定格着恐惧和慌乱。
琴酒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他的尸体,他平静地转身想去把黑泽久信拎出来好好教训问问题,然后在看到黑泽久信在做什么的时候立刻不平静了,
“你在做什么?”琴酒深吸一口气。
他面前是蹲在摆满酒架子前的黑泽久信,正在像个不谙世事的三岁小孩,摆弄着面前那一排排高浓度的酒。
已经有一些酒瓶被他打碎了,透明无色的酒洒落在地上,浓浓的酒气蔓延在酒窖里。
琴酒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闻着空气中的酒香,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黑泽久信站起身,把手伸进口袋拿出打火机和烟,然后把琴酒往后拽了拽,非常轻快地说:“把这里烧掉。”
琴酒再次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想要夺走他的火机,却被他用胳膊肘怼开了。
黑泽久信点燃那支烟,手一扬,点燃的烟头就掉在了高浓度的酒液里,火焰刹地燃起,黑泽久信收起火机,扭头看向琴酒,还觉得自己做得很对:“这里太多痕迹了,肯定是要清理掉的吧。我看到这里正好有现成的燃料,就不用你再去拿炸弹了。”
琴酒感到深深的疲惫,但是这件事,黑泽久信又确实是没有做错,他自己本来也有这个打算。
不对,有什么事也不应该是黑泽久信来做。
琴酒已经气不动了,拽着黑泽久信就往外走,经过摸不着情况的伏特加,伏特加还准备和黑泽久信打招呼,被琴酒的眼神吓到了,问好吞了回去,自己识趣地坐到了保时捷的副驾驶,不打扰正在气头上的琴酒。
发现火灾的群众在他们身后发出惊呼,又有警察的声音在指挥,警察和消防车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车外热闹得不像一个夜晚,反而是车里安静得压抑。
伏特加把车开到琴酒家后就逃也般下了车,低头对琴酒说:“大哥,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