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很多运动员来说,今年都是他们职业生涯里最特殊第一年,以至于跨年夜到来,在回首过去展望未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名字——
凌燃。
“现在想想真的跟做梦一样,”卢卡斯站在训练室的窗前,一边强行咽下难喝的功能性饮料,一边跟自己的教练说话。
“要是凌没有成功,华国冰协没能掌控大局,滑联没有认输……”卢卡斯越想越后怕,一不小心把易拉罐都给捏瘪了。
诺曼教练听得一头黑线,不敢置信道,“敢情你背着我冲到华国,第一个加入凌的队伍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这些?”
卢卡斯要是敢说是,诺曼真的怕自己忍不住上手锤爆这个糟心徒弟的狗头。
连后果都没考虑清楚就第一个冲去了华国,还第一个提交了退赛申请,卢卡斯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
诺曼牙根痒痒地盯着徒弟。
结果人高马大的青年还真就心虚地嘿嘿干笑了两声。
这不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滑联都把他们都赶到了绝路上,也没别的好办法了嘛。
他也就没想那么多,咳咳……
卢卡斯看着脸色发绿的教练,就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诺曼强压住蹭蹭蹭上窜的怒火,一边安慰自己习惯了,一边忍不住想到自己赛前在卫生间听见卢卡斯怒拒滑联时的骄傲和得意,感觉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忍住忍住,谁叫他收了这么个糟心徒弟,诺曼用力地呼气吸气,强行安慰自己和卢卡斯,“还好这件事圆满成功了。”
要不然的话,以滑联的小肚鸡肠,卢卡斯的职业生涯说不定真的就到了头。
卢卡斯把捏瘪的易拉罐往远处的垃圾桶一丢,才哈哈笑了起来,“bingo!教练你怎么说话呢,对我们有点信心好不好!再说了,有凌在,再多的奇迹都会有的!”
凌可注定要成为传说的人物,在他的身边当然会有奇迹发生。
对抗滑联,改变规则什么的,对凌燃来说应该都不是事才对。
他在专业上的造诣,打破刷新的一次次世界记录,才是真正堪称可怕的神迹。
卢卡斯跟明清元一样,也是个5g冲浪的网瘾患者,早就看见冰雪论坛里最近正流传的那句名言“只有凌才能打败凌。”
再想想凌燃这一次居然在goe+3的系统里,再次成功打破了自己在goe+5时代的旧记录……
卢卡斯已经有点回想不起来,自己当年在凌升组的第一年,气势汹汹地跑到华国站,想要用实力给这个在青年组就敢用向他们这些早已成名的诸神发起挑战的小运动员一个教训时,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啧,自己当时那么冲动,迫不及待地送上门去,果然就当了凌的成名之路上的第一个垫脚石,好像有点亏。
不过也没亏到哪里去。
毕竟西里尔他们当时在e国站占尽上风,连裁判都偏向他们,却还输得那么惨,当年可给自己转移了不少注意力。
卢卡斯幸灾乐祸地噗嗤笑出声。
诺曼看着自家冷不丁就开始傻乐的倒霉徒弟,手就有点痒痒,可还没等他握紧拳头,就看见卢卡斯的笑又淡了下来,甚至还多了点淡淡的忧伤。
大招还没有蓄满的诺曼:???
卢卡斯却是真心实意地有点难过了,“我要是早生几年或者晚生几年就好了。”
那样,一定就撞不上这个来自华国的大魔王了。
凌强得可怕,让人看不见一点赢他的希望。
如果把实力画成分布图,凌一定能呈现六边形分布。
因为他几乎是没有弱点的。
卢卡斯难得神伤起来。
诺曼也听出了徒弟的话中之意,握紧的拳头渐渐就松了下来。
他把原本打算给徒弟一拳的手臂搭到了青年肩膀上,“但至少,我们还可以试试拿到银牌。”
如果不是凌燃,按照滑联先前的搞法,卢卡斯怕是连铜牌都拿不到。
知足常乐的卢卡斯也想到了这里,马上又嘿嘿嘿地高兴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动手把身上绑着的训练准备拆下来,“教练,今天是新年,我听说华国的新年是要吃饺子的,我们一起去吃饺子啊?”
诺曼额头青筋猛地一跳,卢卡斯这是欺负他不懂华国文化吗?
华国人的新年是除夕又不是元旦!
但见卢卡斯好不容易摆脱名为凌的阴影高兴起来,就勉强点了点高高扬起的下巴。
心都大的师徒俩收拾收拾,高高兴兴地一起出门吃饭。
新的一天,花滑改天换地了,当然得庆祝一下,不吃顿饺子怎么能行!
类似的对话还出现在世界各国很多对手和教练的场景里。
大家想到头顶上那座大山,都失落,但也都心服口服。
且不说这一次对抗滑联的战役里,凌燃作为发起冲锋的第一人,对促进机构改革和比赛公平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就是没有这一次的对抗,他们没有承了凌燃的情,也还是会对凌燃的实绩心悦诚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对手强大到一定程度,其他人连嫉妒心都生不出来。
人会嫉妒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神吗?
显然不,因为那已经是他们无法比肩,甚至无法触碰的存在。
凌燃显然已经成为了这样的存在。
很多人都在跨年夜里想到不久前的那场比赛,想到凌燃,想到滑联最近完全没有停下来过的大动静。
但被许多人惦记着的凌燃却没有这种自己被人惦记的自觉。
他现在有点忙。
不止要时不时停下来,回应很多很多人发来的祝福问候,还要琢磨监督机构的logo到底要怎么设计。
他已经在霍家老宅的书房里坐一下午了,还是毫无头绪。
凌燃握着生漆笔身的钢笔,一本正经地坐在霍闻泽的书桌边勾勾画画,可仔细一看,全是凌乱的线条和数字。
霍闻泽原本在壁炉边看书,见状也起身走了过来。
“还没有想好吗?”
青年自然地把手搭在椅背上,微微俯下身拿起桌上的那几张纸。
凌燃无意识地把笔杆抵在下巴上,两眼放空,难得慢吞吞的,“真的好难啊。”
比让他在冰上一口气炫上五个四周跳都难。
又要简明有记忆点,又要体现华国元素,还要展现监督机构的工作特性……
几个元素凑齐,哪有那么容易的。
凌燃把这些要求都说给霍闻泽听,掰着手指细数自己脑海里闪过的只言片语,霍闻泽的视线却都落到凌燃头顶上一颤一颤的那丛呆毛上。
上午还没有,应该是中午午睡时炸开的?
霍闻泽看得出神,下意识地伸出手。
凌燃正说着,突然就感觉到头顶被熟悉的温暖手心轻轻压了压。
他抬眼,就对上霍闻泽微微带笑的目光,很温和很柔和的目光,就像是藏着春天里第一缕吹过杨柳的风。
跟青年一贯冷峻的模样完全不同,看得人心里也像是被暖暖的风吹过,酥酥麻麻的。
凌燃轻抿了下唇,“闻泽哥,我头发乱了吗?”
这纯纯是没话找话了。
但如果不找句话,凌燃总感觉气氛有点古怪。
霍闻泽压了两下没压住,忍不住又压了下,结果那丛呆毛还是屹立不动在少年头顶。
其实不压也没什么,还挺可爱的。
霍闻泽不舍地收回手,眼里有笑,“乱了一点,不过不明显。”
凌燃就唔了声,继续拿笔杆抵着下巴发呆。
连青年的手一直搭在自己的椅背上都没有什么别扭感。
硬要说的话,就是习惯了。
习惯了在薛教之外,还有人能站到他身边很亲近的范围内。
当然了,这个人也仅限于寥寥几个,亲近程度也有顺次,不是所有人都能长时间站在这么近的范围内,连明哥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