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虞翎话里藏的期待感太浓,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谢沉珣没说什么,既没答应虞翎要来,但也没说不来,只是在离开时听到宫女说虞翎在备贺礼,贺四皇子被圣上赞誉,微顿了步子。
门外竹帘垂下,屋里的烛灯摇摇曳曳,屋内昏昏暗暗,虞翎只慢慢喝完最后一口药,照旧没让宫女近身伺候,又同贴身丫鬟道:“今日我还想一个人歇着,都下去休息吧。”
她这两天私下里都是这个吩咐,说觉得周围太静了,人一多就显得吵,晚上睡不着,让她们在子时巡夜一趟便可,别的时候自己去休息。
虞翎耳朵灵,太医给她诊脉时也只说静养,丫鬟不疑有他,宫女更不知晓,只以为她是喜欢清净,都应声退下。
幽深夜里寂静,屋内灯盏只留下一盏,下人退得早,不知道主子在做什么。虞翎乌黑长发柔软垂在身前,被子盖腿,手撑住头,靠坐在床榻上轻打瞌睡,已经坐小半个时辰。
这不是她第一次等谢沉珣,虞翎刚到京师时曾去向他请教,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帮她看文章,因为他一句模棱两可的等手头事处理完后,在凉亭里等候他到大晚上,他却忘了那回事,最后虞翎卧病了四五日。
别苑外有侍卫守着,先平阳侯是武将出身,她这位姐夫也不是单纯文人,论起心思非一般人,即便她不说,很多事情他也该比她知道清楚,诸如此次秋猎谁负责守卫,她这间小院子侍卫调动巡逻时间等等。
谢沉珣了解她的拗性子,他不说明白,她就会一直等他。
他不来,理所应当。
他要是真来了,那就完全不一样,显而易见。
谢沉珣是受重用的臣子,稍微出些错就可能被人拉下马。
她是普通人,后面有个皇贵妃,名声对她而言无用,但他的把柄要是落在别人手中,只会致命,她不想害人性命,也不愿她姐姐日后跟着侯府落魄。
虞翎白天睡过一阵,晚上困意淡,等他得久都没见影子,最后慢慢闭上眼,揉住额头。
若他能一辈子待别的女子如此,她倒也不用把心思放他身上。
虞翎长发垂下,头轻枕自己手臂,依旧在等着他。
他一直没来,她反倒熬着熬着困意上头,慢慢伏在榻上睡过去,视线模糊起来前都没听到一点异样的动静。
可等她再次醒来时,是有人在帮她的背盖被子。
冷清深夜里,虞翎倏地睁开眼,看到男人熟悉的高大身影,愣了愣,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她慢慢撑住床榻,迷茫喊了声姐夫,黑夜之中即便看不清她的眼睛,都能想象到她睡意朦胧的样子。
谢沉珣来得很迟,迟得虞翎几乎以为他不会来,他只把手收回去,帮她盖住被子,沉声道:“若你天天这样等着人,只会越来越冷,睡吧,我待会有事要回府。”
天还是黑的,他在说她睡得不正,虞翎刚说了个我字,突然就开始捂唇咳嗽不停,她又不敢咳大了,最后只弓着腰趴在榻上,颤着后背强忍难受。
一双大手突然拍上她的背,给她顺着气。
虞翎只攥他衣襟,趴他怀里,柔弱后背轻|颤,慢慢缓过来劲又咳几声,她胸口起伏不停,轻仰头。
“姐夫是赶来陪我吗?”她松口气,“我差点以为是四皇子来吓我。”
纱幔垂在床榻边沿,将他们身影笼在其中,四周寂静得连他们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谢沉珣许久未说话,知道她这两天都在和萧庚雪见面。
虞翎抬着眸打量他,伸手去拉他劲腰处的衣服,把他拉到榻上。
他的手一直放在她的后背上,睡到榻上时什么都没说,察觉到她要去脱他靴履时才开口说一声够了。
她便没再有什么动静,没问谢沉珣怎么来的,又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只借着刚缓过来的这阵力气,靠在他怀里,她体凉,谢沉珣沉默给她扯上被子。
他身上有层淡淡的寒气,大抵还记得虞翎那天他脚掌大会踩她的话,靴子没脱,露在锦被外。
虞翎这几天倒是一直没出门,身子软和,只睡在他旁边,被他的手按住细腰,轻道:“从前我便经常偷跑去和姐姐一起休息,那时候大夫都说我身子差,让我不要乱跑,姐姐见我可怜,总拿我没有办法。”
他闭着眼睛嗯一声,似乎对此兴趣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