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便就压低声道:“前一阵子,奴婢听二房的人说,祯大爷不光白天常去二太太屋里,有几回半夜里也上二太太房中去了。”
吃菜的苏若倏地把脸转向了她。“哪听来的?!”
扶桑顿一顿,硬着头皮往下道:“都是二房里的婆子夜里吃多了酒瞎嚼舌根,有人听到了的。话当然没说得这么直白,但里里外外就是这意思。就是此番姑娘不问,奴婢也是打算找个机会跟姑娘禀报呢。这事儿……可大可小。”
苏若犹如石化,黄氏巴巴给苏祯送荷包的那幕陡然浮现在眼前。
她攥紧牙箸:“你是怎么听到的?”
“奴婢的屋子就在婆子们住的大院后头,每日都要经过不少回。二太太屋里不是有四个婆子么?此番便是她们四个起了龃龉,其中一个趁奴婢晚归时,把另两个私下吃酒的事儿捅给了奴婢,约莫是想让奴婢去告太太的意思。奴婢自然不甘被当枪使,斥了她回去,又怕她们当真吃酒误事,就去劝阻来着,谁知还没进门,就让我到这般不像话的言语。
“姑娘,您说这些烂舌头,要是把话传给了胡姨娘耳里,那可怎么得了?”
苏若看着这满桌子菜肴,把碗快一推,站了起来。
“你去点破她们不曾?”
“奴婢不敢。若是别的事,奴婢自然要当面斥几句,可事关二太太的清誉,奴婢怎可露面?要是露了面,到时事发让二太太发现奴婢也知情,姑娘也要说不清了。”
苏若沉气,只觉两腿有千斤重。
做为过来人,她对扶桑话里暗示的意思十分明白,黄氏不过二十多岁,年轻貌美,却硬生生守了多年活寡,而苏祯已满十五,那身材体格却俨然成年男子,他们之间并非亲生母子,如这般朝夕往来,未必不存在扶桑说的那种可能!
而他们行止若的确没有逾礼之处,丫鬟仆妇岂有那胆子敢造主母的谣?不想活命了吗?
不说别的,苏祯的荷包落在黄氏屋里,而黄氏还巴巴地给他送去,这又怎么解释?
胡姨娘侍宠生骄多日,时刻都恨不能把黄氏弄出家宅,好自己当家作主,可偏生她拿黄氏无可奈何,如今若听到这些浑话,那她岂不当作把柄闹翻天去?首先第一个,苏缵就绝对不能容得下黄氏了,就算是苏绶——发生这种事,苏绶也绝不可能答应留她。闹出这种丑闻,黄氏到时还能有活路吗?还有那苏祯,苏家也绝不可能会留他下来的!
揪着双手踱了两圈,她看向扶桑:“背后嚼舌根的是哪些人?”
“奴婢听到的只有两个,但我估摸着,怕是守夜的那四个人都知道了。”
苏若沉气:“祈哥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扶桑看向窗外斜阳:“左右得用了晚饭罢?谈诗弄文怎么都得一日半日的……”
常府青竹斋里,茶香漫屋,夕阳给满堂染了色。
午饭宴设于青竹斋小楼之中,原来这里建有dú • lì的厨房,屋后还有几畦菜地,朝颜缠绕着篱笆,在此烹饪与饮食,另有一番农耕之乐。
随后就围着园子漫步,沿途吟诗赏景,荷塘畔垂钓采莲,花样弄尽。
晚饭席间倒说了几句正经话,孙延今次之所以要借常家园子宴请,原来并非因为老夫人清修,而是孙家正给孙延说媒,女方家官职不如孙家高,但世代书香之家,受人尊敬。孙家极想成就这门亲事,但孙延并不热衷,甚至有些苦恼,故而出门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