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问候的声音将我的感慨打断。
我转头看去，是我的同桌“林”，他看着成熟了许多，身上穿着西装革履，嘴上留了短须。
“我还好，你呢？”
“也还好啦…”他耸了耸肩，带着一点强作出来的轻松。
“那就好。”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心里明白他为何事而烦恼，今年对于我们来说是真正的毕业季，是义务教育结束，长大成人进入社会的日子，我在不久前还在担心工作，比我条件更加恶劣的他又怎么能轻松。
“记得你上的是师范学校？”
“对，想当一名老师。”
“找好学校了吗？”
“没，应聘了几次都没过，就打算先在补习班试试。”
“现在教育也不好做啊。”
“是啊，道箓芯片所带来的强大学习能力甚至下载知识包，让我们这一行失去了最大的存在意义。”
“要不是现在道箓的价格比较高，以及有义务教育兜底，我们真就可以说是没用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兜底，让我们这一行成为很多包括我在内的，追求稳定保障的人看重的地方。”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聪明的人不光只有自己。”
“人多肉少那就得卷了。”
“这些年因为道箓的原因，大家懂得的技能知识，或者说相对于职位的要求来说的学识都是差不多的。”
“所以就需要在别的地方卷，比如学历，比如说关系背景，这些额外的附加条件。”
“现在弄的就连下三品学校都是名校名师教师团。”
“说起来还真是和100多年前有点像，可能这就是历史轮回，嗯…加强版的轮回。”
我随着叹了一句，“真是不容易。”
“我其实还好了。”林洒脱的笑道，“别看我说着挺惨，但那也正是因为这一行还过得下去，所以才有人卷。”
“就比如说我，虽然上不了岸，但在补习班一个月也能挣个三五千，也不用太累。”
“而那些连卷都没人卷的地方…”
他说着便伸手指向了我们前桌一个空座位，“王强，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自然地想到了那个胖乎乎的，老是喜欢转过头来和我们聊天，喜欢咧嘴笑的小男孩。
“他那时候分配到的是一个机械工程的专业院校。”
“然后现在在义体工厂找了一个安全员的工作。”
“阶梯工资制，第一天10元，每一天比前一天多10块，第三十天300，每月一轮一结。”
“这…”我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阶梯工资制，那假期怎么算？”
“没有假期，没有任何福利保障，请假的话从第30天开始扣钱。”
林那平静却冰冷无比的话砸在我的心里，这时再看周围的那些空座位，我只觉得心中泛起无数酸楚。
“都不容易啊。”
“应该说各行各业的人，除了那些在科研最前端的，能够创新的真正的大佬之外，能够被随意替代的都不容易。”林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