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自清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了鞭子。
他熟悉律法,知道袭击提灯郎的后果。
徐志穹也把刀收回了鞘,提着刀没用,他不能shā • rén。
“吴御史,此人被你打得遍体鳞伤,再若乱用私刑,恐有性命之忧,当真出了人命,你得跟我回衙门。”
围观之人指指点点:
“为了五文钱便要shā • rén,这也太狠毒了些。”
“吴御史便是这么正直的人,在他府上做事,手脚就得干净。”
“可那钱或许真就是捡的。”
“扯淡,吴御史一身正气,一眼就能辨明忠奸,还能冤枉他不成!”
尉迟兰闻言,暗自啐了一口,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替着恶人说话?
可啐过之后,也惊叹于吴自清的名声。
他的名声怎么这么好?
吴自清看了看徐志穹,他不想再争执下去了。
他看着那仆人道:“自今日,逐你出我家门,你我再没干系,你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吴自清回到府中,关上了大门。
徐志穹上前,亲手为仆人解开了绑绳。
这仆人头上罪业不到五分,是个老实人,这钱的确是他捡的,没想到为了五文钱,险些被活活打死。
吴自清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树立名声?
他这名声够响亮了,为了五文钱shā • rén,反倒会招来恶名。
或许是他算准了这仆人被打死也不敢说话。
可冒着份险又有什么意义?
因恶为恶?
这倒有可能。
这厮头顶的罪业五寸多长。
好一个声名远扬的廉吏,你头上这份罪业,我收下了。
徐志穹给仆人喂了点水,仆人缓过口气来,抓着徐志穹的手道:“灯郎爷,那钱,真的是我捡的。”
“是捡的,莫怕,我带你治伤去。”
仆人微微摇头:“小人,没有钱,我歇上半日,就好了。”
徐志穹一笑:“怕甚来,我给你出钱就是了。”
围观者散去,尉迟兰走上前来,帮着徐志穹一起扶起了仆人。
徐志穹道:“这人伤的太重,得送医。”
尉迟兰点头道:“志穹,你心真好,却还是原来那个志穹。”
徐志穹憨憨笑道:“那你把脸蛋伸过来,让我亲一下。”
师姐怒道:“你何时学得这般顽劣!”
亲脸蛋都不给。
要是没脸的时候,让你亲,你亲么?
两人正在寻觅药铺,忽见远处一瘦高男子向徐志穹招手。
“徐灯郎,快些随我来,我是开药铺的。”
徐志穹盯着这瘦高男子看了片刻。
他头上没犄角,有八品修为。
身形看得眼熟,没猜错的话,当初是他和陆延友一起弄死了“张夫人”和两个仆人。
这是个判官。
徐志穹和尉迟兰把仆人扶进了药铺,瘦高男子是这药铺的掌柜,他拿出了一瓶药粉:“先把人扶住,我给他喂点祛痛散,这人要扛不住了。”
药铺掌柜给仆人喂了药,仆人渐渐平复了下来,期间,药铺掌柜一直给徐志穹递眼色。
这是要说道门里的事。
徐志穹把尉迟兰拉到药铺外面:“师姐,你先去衙门给我告个假,就说我今晚不能去巡夜了。”
尉迟兰点头道:“吴自清不好对付,你千万别莽撞,等我回来,咱们再仔细商议。”
送走了尉迟兰,徐志穹回了药铺,瘦高的掌柜安顿好了仆人,请徐志穹到后院叙话。
这药铺的后院还不小,一共三间房子,两人进了正房,掌柜关上房门,冲着徐志穹抱了抱拳:“马判官,久仰大名。”
他认识我?
徐志穹抱拳还礼:“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朽姓段,名唤段士云,为陆延友同为八品引路主簿,我们二人是至交,昔日曾听陆兄说过,马判官乃我道门后起之秀,有勇有谋,又有高人指点,前途不可限量,今日幸得一见,实乃段某之福!”
这人说话好客气。
原来是通过陆延友认识我的。
之前看的没错,这就是和陆延友一起弄死“张夫人”的判官。
双方各说了几句客套话,段士云给徐志穹倒了杯茶,说起了正题:“今日见马判官当街怒斥恶吏,老夫深感快慰,后生有此胆识和义气,我道门兴旺在即,段某有一事相求,还望马老弟出手相助。”
我怒斥吴自清,和这位段判官有什么关系?
“不知晚辈能帮得上什么忙?”
段士云叹口气道:“实不相瞒,老夫功勋已满,早就可以晋升七品,之所以等到今天,只因未能铲除吴自清这狗贼,此贼在我地界上,如眼中钉,肉中刺,若不能诛杀此贼,却成老夫终身之恨!”
原来他也想杀了吴自清。
可这事需要我帮忙么?
“段前辈将至七品,想必一生杀贼无数,此事何须晚辈相助?”
“马老弟有所不知,这吴自清非同一般,其头顶罪业五寸有六,乃十恶不赦之徒,但这恶贼有官在身,寻常人不敢对其动手,段某几次布局杀他,均未能如愿。”
这种情况,徐志穹可以能理解。
想借刀shā • rén,刀必须得比这人的脖子硬。
像裴少斌那种废物,赌坊里的打手就能杀了他。
但吴自清是官,普通人甚至没有直视官员的勇气,更没有举刀shā • rén的胆量。
解决这事的最佳渠道,是官场。
谷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