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从施程那《录事簿》租来了。
这也就是施程信任他,否则这么重要的东西,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也租不来!
《录事簿》上写了常德才的名字和生卒年月,谁拿着《录事簿》,他就听谁的话,现在他只能乖乖待在《录事簿》里,想出也出不来。
“你看家,我去阴司!”徐志穹收了《录事簿》。
“还去阴司作甚?役人不都收了么?志穹啊,你这心机也太深了,难为你在书院里一直装傻子,快让他出来,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急什么?《录事簿》不用还么?老实看家!”
不光要还《录事簿》,还得请施程做个见证,这役人才作数。
徐志穹走了,一直到丑时才回来。
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姑娘。
这姑娘也太漂亮了!把韩笛都比下去了!杨武从没见过这么俊美的女子。
“这比韩,那什么,俊呢,真是俊呀!你从哪弄来的漂亮姑娘?”杨武凑到近前,摸了摸脸蛋,肉是真的。
那姑娘炸了。
“别动咱家!你离咱家远点!”
咱家?
杨武掏了掏耳朵。
没听错吧?
是个姑娘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可这说话的语气……
“这人该不会是……”
“是咱家,常德才!”姑娘喝道,“你们太不是东西了,咱家从了你们当役人,你们好歹给咱家一个像样的身子,这算怎么回事!这男不男女不女,像什么样子!”
进了役鬼玉,常德才有了实体,只是没想到,他的实体和纸人完美融合了。
徐志穹哼一声道:“你生前是个太监,本来就不男不女!”
“瞎说,咱家从小入宫,下边虽说没了,却也不长这个样子!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
“不甚,不甚!”杨武欢喜的紧,“常姑娘,咱们到屋里坐坐,我这有上好的檀香!”
“呸!谁要你檀香!你离咱家远些!”常德才转脸对徐志穹道,“我当了你役人,无话可说,可我不能受他欺侮!”
徐志穹沉着脸道:“怎么就不能?他做大,你做小,以后你得听他的。”
杨武笑道:“听见了没,常姑娘,跟我吃檀香去吧,明天我再给你烧两个婢女,咱们过好日子。”
“你莫碰咱家,你起开些,咱家跟你拼了!”
……
两人在前院撕打,徐志穹懒得理会,伸个懒腰,跑后院睡觉去了。
翌日夜深,徐志穹跟着众人在北垣巡夜,走到吴安福酒肆附近,一匹高头大马拦住了去路。
孟世贞刚要骂娘,抬头看了看马上人,抱拳施礼道:“原来是隋侍郎!”
马上坐的是兵部左侍郎隋智。
隋智抱拳道:“孟青灯,今日遇到我侄儿,想和他喝上一杯,还请行个方便。”
“侄儿?”孟世贞不知他说的是谁。
隋智看向了徐志穹。
众人一惊,没想到徐志穹和隋智还有这层关系。
“快去吧,志穹,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徐志穹也有点懵逼,他和隋智一起吃过一顿饭,当时一口一个贤侄叫过,但那是给林院长面子,这事他可从来没当真过。
如今人家三品大员主动相请,徐志穹也不好拒绝,两人且就近去了吴安福酒肆,在二楼找了个雅间坐下。
吴掌柜和徐志穹相熟,还真就不认识隋智,隋智也不想露了身份,且听徐志穹安排,叫了一桌酒菜。
喝了半坛子酒,双方不再局促,隋智说起了正题:“志穹啊,听说你升了青灯,我心里欢喜了许久,本想请你吃酒,可后来一想,这事情不对。”
徐志穹闻言一怔:“还请侍郎指教。”
隋智摆摆手道:“没人的时候,你叫叔父就好,我在军营里和你父亲情同手足,
志穹啊,你性情随你父亲,宽厚耿直,却不知这官场上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这青灯升的太快了。”
徐志穹憨憨笑道:“全仗着武千户提携。”
“还叫千户,现在是侍郎,以后不能再叫错了!”隋智敲了敲桌子,叹道,“武伯封这人,小我几岁,年轻时,与他也有些交情,这人性情狂傲,做事鲁莽无度,好在运道不错,屡建奇功,如今也有了一个好归宿,
志穹,你比不得他,可不能学他那一身坏习气,你跟他破了女子走失的案子,叔父替你高兴,可你为此得罪了怀王世子,叔父也真为你担心。”
他提起了怀王世子?
难道他知道内情?
徐志穹憨笑道:“这事情后来查明了,和世子并无干系。”
隋智笑道:“却还瞒着我作甚?有没有干系我能不知道么?皇室有瞒天过海的手段,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你以后也得有点分寸,不该管的事别去管,不该惹的人别去惹,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还去了冰井务,皇宫那地方是你能去的?你可把叔父这颗心都吓出来了!”
他还知道我进宫的事情。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隋智又喝了一杯,叹口气道:“有些事情,我也明白,你是为了修行,咱们这道门,本分的事情不能不做。”
他再次提起道门的事情,难道他真是判官道的?
徐志穹不应声。